屋外狂风呼啸,撩起那木杆撑起的窗户哐哐当当的作响;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月,只有院子里那是种燃烧的烛火,明明灭灭;静,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好似连彼此的呼吸都消失了般,一句话就这么静静地没入了尘埃,没有掀起丝毫的波兰。
“……”侧脸仍旧是火辣辣的疼,刚才耿祁山那一巴掌力道没有丝毫保留;耿亭匀只觉得连耳根子都恻恻的疼,喉头滑动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薄唇微微嚅了嚅,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转头凝着陷入深思的云老和耿祁山,他只能将到了喉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云老侧身坐在上位,低首垂眸,端着茶杯,小口小口的饮着,面无表情;隔着红木方桌的耿祁山却是双眸泛着火光,瞪着耿亭匀恨不能将他给捏死一般,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任是他们如何都没有想到,谢安和陆氏如他们所愿般,驾鹤西去;可事情的纰漏竟然出现在耿亭匀和耿氏的身上,这当真是……当真是……
“好了山哥你也别气了。”云老放下茶杯,沉沉地叹了口气,眉宇微微颦蹙着,深凝了耿亭匀一眼,“现在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咱们要做的只能是想想怎么将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耿祁山就像是爆发了的火山一样;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糊弄?哼,你自己看看那谢家哪一个人是好糊弄了的,谢逸还是谢玮?”想到谢玮,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的表现竟然让他有些吃惊,捉奸在床,这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他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耿氏和耿亭匀,只是让他们在谢家的事情了了之后将耿氏给带走?
原本瞧着已经被打破的僵局又再次沉凝了下来。
耿青柏想要说话,可却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好似被堵住了般,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好久,好久,他才轻轻开口,嗓音低沉而又干涩,“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耿祁山双眸半眯,透着若有似无的狠戾色;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如果谢玮和谢逸真的不计较这件事情那也就罢了,如果他们执意要闹,哼!既然手上已经沾了两条人命,不介意再多沾两条。
云老似乎也隐隐察觉到了耿祁山的想法,双手捧着茶杯,掩去嘴角那带着嘲讽的轻笑;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今天这件事情都好好的想想吧,时辰不早了,明天怕会是场硬仗,都回房好好休息休息吧。”说着,将茶杯放下,视线扫过耿亭匀那微微泛着潮红的侧脸,虽然说刚历经*,可这也太不寻常了些,“亭匀,你今天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耿亭匀闻言,顿时有些不解地抬起头,“云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磕磕巴巴,好几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云老也并不恼,只是微微垂眸,带着几分疑惑道,“你素来不是个冲动的人,今天怎么会这么冲动的就……”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我……”耿亭匀听了也只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事实上他在被凉水泼醒的时候连自己都有些愣怔,不过随后想起来,好像是他在用过晚膳之后,准备来问问耿氏事情进行的情况,可走到路上似乎听到了府上下人、小厮偷情的呻吟声;从丽城到凉都,他们披星戴月的赶路,后来又连番的事情,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女人,看到耿氏自然就忍不住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云弟你什么意思?”耿祁山顿时只觉得自己刚稍微放下了些的心又猛的悬到了嗓子眼儿上,他眉头紧皱,长满皱纹的脸上写着满满的担忧。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云老低下头,“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吗?亭匀平日里是风流荒唐了些,可稍不至于分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今天这事儿太蹊跷了。”说着,他的心里又有些担忧,薄唇微微抿着,难道是谢家那些人早就洞悉了事情的真相,所以谢玮才会那么的平静,不过是因为早就明白了耿氏跟耿亭匀之间的关系罢了?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云老闭上眼深吸口气,可如果谢家的人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谢安和陆氏又怎么会?
耿祁山仍旧有些想不明白,视线上下打量着耿亭匀,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云弟,你的意思是难道亭匀被人给利用了?”
“可就算利用,总没有人逼着亭匀跟琴儿……”耿青柏想要反驳,可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自己这个女儿一直以来可是最骄傲的;嫁入三朝帝师谢府那可是多少名门闺秀都望而不得的事情,可偏偏她却是……原以为只要她嫁人了跟耿亭匀之间的关系应该……直到谢琦出生之后他才明白,有些事情由不得人,可纵然如此,他也希望着能够将事情给压下去,能瞒一天是一天,当真事到临头了,他有些害怕了。
“没有逼着,并不代表没有做过手脚。”云老薄唇微微抿着低下头,语气不急不缓,似乎透着几分思索,又带着点点沉凝,“青柏难道你忘了,当初你为什么会跟张氏成亲?”
“……我……”耿青柏顿时双眸圆瞪,愣怔地看着耿亭匀,眼底带着浓浓的震惊。
耿青柏和张氏的事情在耿家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自然耿亭匀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眉头紧皱,似乎始终在沉凝着,“这应该不会的吧。”从头到尾他都非常的清醒,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看到耿氏的时候会那么的冲动,但却没有感觉到被下了春药之后的*感,“如果真的被下了药,我应该会有感觉的。”
“你还好意思说!”耿祁山闻言,顿时就脾气暴躁地厉吼一声,瞪着耿亭匀,如果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现在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光是想到最后谢玮那无喜无悲的话,他就只觉得心猛的悬起,视线落在耿亭匀的下半身,“如果真的管不住那个东西,下次我不介意帮你管一管!”
耿青柏闻言,顿时嘴角恨恨地抽搐了下,这个能怎么管,不过耿亭匀的确是太冲动了些,明知道今夜的谢府不会太平却还是……
“七爷爷,我……”耿亭匀却是惊呆了,有些不自觉地侧了侧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某个东西给遮挡住,怎么帮他保管,割下来?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耿祁山见状,冷哼一声,眉眼间透着几丝不悦,可转头看向云老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幅表情,带着浓浓的疑惑和希翼,“云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云老摇了摇头,深吸口气脑袋沉沉地垂了下去,只是在低头的瞬间,视线落在耿亭匀刚才因为侧身,而露出耳侧后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小红点上,顿时双眸圆瞪,心猛的悬了起来,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似乎了悟的神色;足尖轻点,几乎是瞬间抓起耿亭匀的手臂,撩开衣袖,在他的臂弯处一个同样的红点触目惊心。
“云老,你这是做什么?”
耿亭匀有些挣扎,可刚历经*的他哪里是云老的对手;张口刚说完一句,这个人就被云老好似玩偶般的抓住,胸前的衣衫被狠狠地左右抓开;身上有不少青青紫紫欢爱之后的痕迹,还有那散发出来极为黏腻的腥麝味,可云老却好似闻不到般,只眼神灼灼地盯着啊雪白的左胸前,三个呈三角形的原点,触目惊心。
“果然如此!”云老顿时双眸圆瞪,闭上眼深吸口气。
屋内的其他三人却都被云老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呆了,还有最后他那就带着感慨又好似非常颓然的果然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云弟?”耿祁山的心扑通扑通的,好似快从嗓子眼儿给跳出来了般。
刚才云老那样冲动的动作,甚至他们都以为云老想杀了耿亭匀一般,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耿青柏薄唇紧抿,虽然没有开口可眼底同样充斥着浓浓的疑惑。
感受到其他两个人灼热的眼神,云老闭上眼努力了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这才深吸口气,叹道,“亭匀怕是真的着了别人的道了。”
“什么?”顿时,屋内其他三人全都愣怔着,耿祁山耿氏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身子微微前倾着,“云弟,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说耿亭匀真的是着了别人的道了,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所做的事情已经被别人给知道了;光是想到这里,耿祁山就只觉得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究竟是谁?明明她们在商量的时候已经可以避开了旁人,甚至让心腹守住了门口,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这天底下还真的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成?
“……”云老闭上眼,沉沉地摇了摇头。
耿祁山心中的担忧却是越发的浓了,自从当年见到云老的时候开始他就那么的淡定沉稳,好似总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手心一般。纵然只是个游走江湖无根无萍的侠客,可是做起事情来干脆利落却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这也是当年为什么耿九娘执意嫁给他,耿家的家长没有反对的原因。当然,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相信一个外人。爱情?哼,那是什么东西,这天底下因为钱财,多的是兄弟反目,多的是亲人成仇。不过这些年云老为耿家所做的事情的确是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不少耿家交到他手上的产业,这些年甚至已经翻了倍。甚至有时候他们都会怀疑一个人怎么能没有私心到这种地步。
不过很快他的心思又转回到了云老口中那个算计耿亭匀的人身上,那个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到底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那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为什么不救下谢安和陆氏;如果是朋友,又为什么要陷害耿亭匀和耿氏,让谢玮抓奸在床?
“云弟……”耿祁山眉头紧皱着开口。
“哎。”云老面色沉沉,眉头始终紧紧地皱起;他没好气地瞪了耿亭匀一眼,如果没有他和耿氏的这一团腌臜事儿,自己很快就能功成身退了,可现在却是要担惊受怕着,“你看亭匀耳后、手腕、胸前,全身应该一共有七个红点。”
话音刚落,耿祁山和耿青柏同时打量着耿亭匀,两人不约而同地抓头看向云老,似乎他懂的东西总是比他们要多,甚至好多东西他们是连听都没有听过的,“……那是什么?”
“清醒。”云老低下头,眼底带着一抹沉痛又似怀念,“一种让人不自觉的升起*却不自知的春药。”同时也是整个岐黄医道能够调制出来的春药中最顶级的一种;名为清醒,就是因为不管那个人多么的纵情纵欲,事后都能非常清醒的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就好似真的只是自己清醒着冲动了般。其实还得感谢谢玮的那盆凉水,没有凉水,清醒的药性不会聚结成红点,也不会被人发现;看来谢家,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猛然一股冷冽浮上心头,甚至他已经开始怀疑,谢安和陆氏是不是真的死了。
当然耿家的另外三个人也早已经惊呆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春药。
耿祁山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有些慌张地转头看向云老,“听说顾瑾汐乃岐黄医道的高手,连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的人都被她拉回来了,云弟你说会不会是她……”
“不清楚。”云老低下头,闭上眼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果真的事情已经暴露了,那这件事情就真的没有办法善了,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亲自动手血洗了谢家!
耿青柏自从知道事情可能已经败露了之后就面色苍白着,甚至连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七爷爷,云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真的被人知道是他们下毒害死了谢安和陆氏,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逃不掉了。
“你们先别慌,事情未必有是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云老薄唇微微抿着,低头垂眸,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狠戾色,“瞧着谢逸和谢玮的反应应该不像是知道了,不然他们不会对我们礼待有加;只是那个算计亭匀的人,不管是谁,始终是个威胁。”这个人一直潜伏谢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是……”耿青柏视线扫过耿亭匀和耿祁山最后落在云老的身上,眉头始终紧紧地颦蹙着,那颗心也同样紧紧地悬着怎么都放不下来。
“没什么好可是的。”云老同样深吸口气,如果事情真的已经败露了,那他就不得不想想其他的办法;而首当其冲,他必须确认谢安和陆氏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怕这件事情就是谢家所设的一个局,请君入瓮的局;想到这里他双唇紧抿,眉宇间已经闪烁着若有似无的戾气;如果谢安和陆氏真的已经死了,那……暗中那个人此番作为又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脑子转得飞快,嘴角斜勾,眸底泛着沉沉的杀意和精芒,“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房好好的休息休息,今天的事情最好全都埋在心底,谁都不能说!”末了,还特地嘱咐耿青柏,“尤其是你,张氏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如果这件事情暴露了出去……后果你可是知道的,哼!”
“云叔放心,我明白的。”耿青柏闻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然后又看了看耿祁山朝两人恭谨地俯身行礼这才道,“那七叔,云叔,青柏就先回房了。”
耿亭匀的心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他怕死,毋庸置疑。只要想到自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下了药可他却不自知,他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心口;这次只是春药倒是无妨,可如果下次是毒药呢?他抬起头瞧着云老,眼底带着探寻,想要开口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还站着干什么?”云老眸色暗了暗,对耿亭匀的不耐烦可是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我……”觉察到云老话中的戾气,耿亭匀也没有多想,只是后面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只低下头,“七爷爷,云老您们早些休息,亭匀告退。”
直到两个小辈离开,耿祁山这才长长地吐出口浊气,转头深凝着云老,“云弟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他比谁都要明白云老,自然也了解他,能够让他这么生气,事情定然是不简单的。
“现在时辰还早,我们最好趁机打探一下,那谢安和陆氏是不是真的死了。”云老也不卖关子,耿祁山这个没脑子的,动动脚指头都能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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