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赋以武职。只含糊给了个随军谘议的身份。按南楚官制,即便参照军中参军之类的职事,也不过是从七品的微末小官,是以张博虎一家此前一直寄居在相府。”
“张博虎因在随州两败大夏而一举成名,才得到谭重元的重视。正式委任他为从五品的随军监察使。挂在都察院门下,仍属南楚文官系统。此番两国和议得成,官职未变,只是升为正四品。根据历朝历代不成文的定例,身有残疾之人因涉及官仪国体,升官甚难。日后如若不是再建奇功,张博虎在南楚的仕途应该是到此止步了。”
“自首度代表南楚与杨帅会面之后,张博虎并未回到楚都长沙,而是一直滞留在江夏中军行辕。随后相府便遣人为他在长沙寻觅宅院,说是要置府另居。我闻风而动。送了一处三进的宅院给他,家什、仆役、侍婢尽皆齐备。相府中人乐得省事,欣然受之。”
杨致叹道:“我这位神奇的老伙计,实在是个可怜人啊!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说到底都是他自找的!”
“这事你办得不错。切记先不要惊动张谭氏与孩子,务必叮嘱你派至张府的人,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到时候如何料理,我自会遣人与你联络。”
和约签署之后,南楚打着“商洽落实”的旗号。又陆陆续续遣来了几批使节。与其说是来商洽落实和约条款,还不如说是来刺探军情。
对于支付黄金一事,杨致不问,几批楚使也绝口不提。关于四十万石粮秣。一会儿说正在加紧筹措,一会儿说需要诸多官署衔接协同,一会儿说岁末年初难以征调民夫,一会儿说阴雨连绵、天气湿冷、道路泥泞,不便装载运送……。
总而言之,压根儿就没打算痛痛快快的给你。这般磨来磨去。转眼就拖到了夏历隆昌四年的三月。南楚先先后后像瘦狗拉屎一般,送来的粮秣还不到五万石。据军医仔细抽检,下毒倒是没有。而据中军主簿刘当亲自验看,得出的结论是:饿疯了的人或许会吃。
对杨致而言,这是意料中事。每逢战乱,必有逃难的灾民。留着用作赈济,总比耗费军粮要划算。实在不行的话,留着当柴烧也好啊!
在双方停战的近一年来,杨致作为征楚统帅,也不是全无压力。诸多将领早已等得不耐,纷纷上书请战。远在长安的皇帝亦是如此,朝中已有了杨致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的流言。
赵启却一概置若罔闻,毫不理会,仍然没有半点下旨催促杨致开战的意思。
这一日,主管户部的宰辅大学士张谦又被召至御书房奏事:“……自上年五月至今,总计已向杨侯拨付了军费七百余万两,粮秣六百余万石,拨付兵部、工部用于造办弓弩刀枪等军械的耗用二百万两。皇上,下月是否仍是照常拨付?”
赵启眼睛都不眨的道:“当然!”
张谦偷偷瞄了瞄皇帝的脸色,试着揣摩道:“皇上,微臣谨遵圣意,一直全力保障前方的钱粮支应。但皇上与满朝文武都紧缩用度将近一年了,而在此期间,杨侯麾下大军始终未动,能否暂缓……。”
赵启随口打断道:“张卿,朕都不急,你急什么?”
张谦见赵启似乎并无不悦之色,小心答道:“微臣委实是出乎一片忠心,一心为大夏、为皇上着想,万望皇上明鉴。”
赵启脸色一沉,诛心问道:“张卿,不见得吧?”
“朕记得清爽,上回杨致呈送的那两份奏章,你事先看过,议事之时也在场。大军南向,善后事宜纷繁复杂,岂能一蹴而就、朝夕见功?按时拨付钱粮军械,一为补充前段消耗,二为囤积以备再战。这些道理,难道还要朕向你逐一细说?据朕所知,张卿与杨致素无往来,从无过节,为何执意要与他过不去?”
“众所周知,张卿是在户部尚书任上擢升的文华殿大学士。朕再问你,你那几年户部尚书到底是怎么当的?朕自幼喜欢流连市井街肆,因而谙熟民情。你知道如今是何季节么?朕告诉你,如今正值春耕时节!”
若说赵启一点不急,那也是假的,只是憋在心里不便发作罢了。是以越说越是来气:“朕可以下旨命杨致即刻开战,朕也完全相信,他打下南楚根本不是问题。但与此同时,朕会命你立下军令状,不仅要保证战时的钱粮供给,还要保证战后万千南楚百姓的活命口粮!张卿,你以为如何?你敢吗?”
张谦吓得一个激灵,扑地跪倒连连叩首道:“微臣不敢!微臣知错了,皇上请恕微臣妄言之罪!”
赵启冷哼道:“张卿以为,你仅仅只是妄言吗?所谓正人先正己,为人臣者,首先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份内职事,切勿因小利而失大节。不过得了别人一点芝麻大的好处,几句画饼似的许诺,就跟他们眉来眼去,甘心给人当枪使!张卿,你自己不觉得掉价么?朕都替你脸红!”
张谦愈发惶恐无地,以至额头都磕出血来了:“皇上,是臣不该痴心妄想,臣一千一万个知罪了,万乞皇上饶了臣这一遭吧!”
赵启冷冷道:“你既已知罪,朕亦不加罪。朕不妨明白告诉你,你之所以能得主管户部,是徐文瀚向朕举荐的。人家比你聪明多了,也从来就没打算与你争什么。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张谦自承的痴心妄想,无非是为了与徐文瀚争夺日后的内阁首辅之位。
现任首辅王雨农业已年迈,几度上奏请辞致仕,赵启都因南楚战事未了而未能应允。宁王赵当与康王赵敢及其一系朝臣,眼见日渐失势,亟需在朝中扶植一个利益代言人。凭心而论,张谦虽说权力欲极强,但能力确实不差,且不属任何派系。对于二王来说,可谓大小长短正合适。
徐文瀚与杨致有八拜之交,情同手足,举世皆知。早在武成一朝,就被先帝赋以主理举国钱粮的重任,但那是在杨致尚未掌兵的前提下。他是杨氏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深谙帝王心术,精通进退之道。
大哥在朝把握财政大权,老弟在外统驭数十万大军,试问哪个皇帝会放心?主动举荐一个想干的、又干得了的接任,那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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