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玉瓶,孙宾忍不住有点发抖,他紧紧握着瓶子,等顾凤的话一完,他拿起腿上的小铜壶,起身弯了下腰,含糊道,“好,老朽定会转告。”
他转过背走了两步,这才想起没告辞,又急急转过身来,“老朽告辞。”
说着也不等这神族夫妇说话,他快步去了门边,与护卫擦身而过扔下了句话,“回宫!”
他口气严厉,又透着几分紧张,几个护卫不明所以,快步跟在了他身后。
等孙宾走到门边,看见大雾又堵住了来时的路,这一次他长叹了一声,回过头,去了当庭站着的神族人面前,拱手,“还请壮士与我等带一程。”
孙宾乃一代谋士,是当今今上最为看重之人,是他帮着宸帝取了这天下,已是非同寻常人可比,这一开口说话情之切切,已全无架子,与前态可谓是截然不同。
站于孙宾面前的是朱雀卫当中的卫长木犴,木犴乃狂放倨傲之人,面对孙宾的有礼,他连看都未多看一眼,扫了人一眼,就负手走在了前面。
孙宾这次也没再心忖这行人连下仆都如此无礼高傲了,跟在人的身后,眼里心里只有他放于袖下的两物。
孙宾很快到了皇宫,一见到宸帝就跟宸地下跪,深深地磕了两个头,他喝了仙茶身体已精力充沛无比,在路上稳了又稳,才稳住了些心神,现下一见到皇帝他又激动了起来,磕完头跟宸帝道,“皇上,请容老臣近身禀告!”
“准。”孙宾一进来就是满脸通红,双眼放光,气息急躁,宸帝也被这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老忠臣带得心浮气躁了起来,孙宾一说,他就准了。
内侍搬来凳子,放在了宸帝的身边,孙宾看了他一眼,内侍识趣,躬身道,“奴婢这就退下。”
孙宾一落坐,头就靠近了宸帝,宸帝被他吓了一跳。
君臣俩再亲近,也从未这么近过,就算说悄悄话,君臣之间也不可能这般的近到近乎耳语。
可孙宾就是这么靠了过来,宸帝往后退了一退,也没让他收回身子,反倒是更往前近了点,快快地把他刚才所见之事说道了出来。
“老臣喝完那茶,不过眨眼之间,身上那沉疾就已没了泰半,老臣,老臣……”孙宾激动地伸出手给宸帝,更是把君臣之礼忘了,“您现在摸摸老臣的脉就可知了!”
宸帝没摸,一脸五味杂陈地看着他这失态了的谋士,老臣。
孙宾不是看不懂宸帝的脸,只是这时候他全然顾不上这个了,又接着极快地把接下来的事说了,又把小铜壶和丹药拿了出来,痛快地与宸帝道,“这茶,老臣先喝一杯,皇上您看了再说。”
说着,他把铜壶放到一边,把丹药双手往宸帝身前一献。
宸帝没动,孙宾自是懂他,说道,“您就收着罢,依老臣所见,那顾山女族长乃爱恨分明之人,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万没有那等暗渡成仓之心,且,她等之人,翻手为云,覆手可雨,比之原王,她更在那高岭之上,瑶池当中。”
孙宾这走一趟,已是大失常态了,宸帝见他这时还是激动不已,他沉吟了一下,缓缓接过了那玉瓶,这玉瓶一握到手中,他手心就一阵暖热,热到了他常年冰冷的心间。
宸帝也有常年暗伤,早成顽疾了。
这玉瓶到手,宸帝心口才烫了起来,孙宾看到他脸色大变,也是知道他这帝王跟他一样,非眼见才为实,握到手里的才当真……
“皇上,让他们送水进来吧。”
宸帝握着玉瓶站了起来,“打清世井的井水,把紫砂壶拿出来。”
他一站,孙宾也站了起来,已往门边走,“老臣这就去吩咐。”
井水打来,炉火已旺,紫砂壶的水一开,孙宾一倒过铜壶就倒了一杯茶出来,“老臣先喝。”
不等宸帝言说,孙宾就已经喝完了,宸帝静坐了一会,见孙宾朝他笑个不停,脸颊发红,那张满是陈皮皱纹的脸年轻了不知多少,他轻叹了口气,拿过孙宾倒上那杯茶,喝了。
喝完,他坐着不动,坐了好一会,他拿出一直握在手中的丹瓶放在眼下看了看,慢慢地拔出了塞子……
刹那,清香满室。
丹药未入口,但那香味已让人精神一振了。
此时,“咕咚”一声,煽炉火的贴身老太监咽了一大口口水,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皇上恕罪。”老太监一下就诚惶诚恐地跪到地上。
宸帝没理会他,他很快就把瓶塞塞了回去,把丹瓶栓进了袖内暗袋,死死地打了个结才看向孙宾,“朕听瑶妃说过,那灵山出来的灵果灵食,就是年老体衰者吃了也能活龙生虎,尤如新生。”
孙宾诶了一声,叹了口气。
这等好东西,听是听说过,但皇宫没得过,没人献上来,他们有那探子得了一枚灵果,还死于了半途中。
那不是个能得到的好东西。
“依丞相看,这茶……”宸帝看着铜壶。
孙宾也看着那小铜壶,轻言道,“是那神族少族长拿出来的茶叶,想来……”
都是他喝的茶汗了,想来不凡,只好不差。
“朕啊……”宸帝握了握手,握成了拳手,闭上眼感觉了一下手腕间的力道,“也觉得这不是寻常灵食。”
他重重地握了下手,再睁开眼,眼内精光四射,“你再跟朕说一遍,那顾山女族长是怎么跟你说的,托你转告朕的……”
孙宾眼睛看着铜壶转了个圈,宸帝视而不见,道,“说。”
孙宾见皇帝不赏,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靠近宸帝把顾凤的话只字不错地重述了一遍。
宸帝这次未闪未避,听完,嘴里玩味地道,“这机缘,她会还,怎么还,看我们,也看她。”
“是。”孙宾不停地看着桌上的铜壶。
见他如此失态,宸帝迟疑了一下,一想他连丹药都给他带回来了,心下突然就释然了一些,把茶壶往孙宾那边推了推。
孙宾狂喜抬头。
“是想给你老母亲也喝一杯罢?”宸帝笑道。
“老母,老妻,皆有。”孙宾喜得胡子乱翘。
“带回去罢。”
“谢皇上赏!”孙宾扬高了嗓子,起身朝宸帝大拜。
宸帝这下连那点不舍也没有了,扶了孙宾起来,“该你的,这么多年,亏了你陪着朕。”
宸帝确实待下不薄,孙宾此时心间也大悦,宸帝所做所说,不枉他拉下老脸,连这张老脸皮都没要了。
“臣呐,也是活到老学到老,臣到现在也是明白了那天机道长是怎么活出三甲子来的……”孙宾真心真意地道,“臣往后就跟他学,他能做到的,臣也能做到。”
宸帝愣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孙宾手臂,这帝王也是被他老臣子这番话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笑罢,宸帝收了笑容,扫了那还跪在地上的老内侍一眼,淡道,“今日之事,还是你知,朕知的好。”
“臣,遵旨。”孙宾两手一揖到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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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孙宾走后,天机道人跟长宽道人坐在那不动,长宽道人还拿着他那双细得只见缝的眼睛委屈地瞥了顾凤一眼。
那样子,着实难看。
顾凤养的络八斤虽也是白白胖胖,但眼睛又大又亮,就是顾山山顶的星空也亮不过它们,顾凤被老大岁数的长宽道人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后……
她开了口,好心地说,“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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