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苦求着这人让他解手,忽然就见门那映了两个人影。
白水警惕抬头,贴身门后,听见外头一声“是我”,立刻开门。
他的模样太过恭敬,在官场打滚的莫耿一眼就瞧出外头那人才是真正的贼首,睁大了眼认真一看,几乎是惊呼,“苏云开。”
苏云开漠然看他,笑道,“你果然认识我。”
莫耿闭嘴不言。
苏云开坐在他面前,盯着他说道,“那日为什么在庄家口槐树下见了我调头就走?”
莫耿笑道,“什么槐树下,下官不知。”
苏云开轻轻一笑,满是嘲讽,“哦?你不知道黄金,你不知道五月初一?那你来接镖做什么?”
莫耿张了张嘴,再看白水那淡漠模样,忽然明白过来,“你们是一伙的。”
白水冷声,“我是府衙捕头。”
莫耿这才明白自己掉进了陷阱里,可陷阱就在镖局里,那就是说,这个陷阱在禹州外就已经埋好了,就等着他们这些诱饵上钩。
苏云开怡然道,“我知道你并非主使人,只是充当小角色,但是我给你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让你指证他们,为你减轻罪责。”
莫耿双眼转了转,稍有思量,便道,“黄金是我利用职务方便,勾结盐商所得,与其他人无关。”
苏云开一顿,“盐商?”
莫耿见他如此反应,忽然知道了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批金银是从何处而来,心中顿时懊悔。
“难怪一出手就是两百斤黄金,原来是盐商孝敬你们的钱。”苏云开冷笑,“莫耿,贪污受贿一事,真的与禹州的知州、安抚使、判官三位大人无关么?”
莫耿蓦地一惊,他本以为他只是用刑狱中惯用的审问伎俩,谁想他一一说出的这三位大人,却全都是这次贪污案的同谋,说他是猜的,连他自己也不信。
苏云开见他惊愕,更是肯定这四人是一丘之貉。面色顿时沉冷,语气重有千斤,直压莫耿头上,“你是进士出身,我是那科探花,同期为官,也是缘分。我念在这份情谊上有心放你一条生路,可是没想到,你并不领情。也罢,反正罪证也收集了八丨九分,不在乎少一个人证。”
说着他就起身要离开这小屋,惊得莫耿惊呼一声,“大人留步!”
苏云开不转身看他,声调冷漠,“说。”
莫耿咬了咬牙,颤声,“下官手里有三份账本,可以指证他们。恳请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亲自指证他们。”
苏云开淡淡应了一声,莫耿便说起那账本在何处。白水听完,不用苏云开授意,便立刻前往那窝藏的地点,找寻账本。
天还没亮,白水已归,而那报信的人终于在凌晨赶到禹州,谁想刚下马,就被埋伏在楼得门口的白水给抓住,为楼得贪污受贿的罪名,再添一个罪证。
☆、第57章京都迷梦(一)
第五十七章京都迷梦(一)
贩卖私盐历来为朝廷所不容,更何况还涉及一州大小官员,自苏云开抓捕了楼得众人之后便奏请上峰。直到判处罪名,已经过了二十余天,转眼就要到六月。
六月的大名府蝉鸣不止,只闻其声却看不见蝉在何处。
府衙花园栽种有许多可乘凉的树,一个杏色影子从树下穿过,肩头搭着一支长杆,长杆尖端套了个铁圈,那铁圈里圈着层层白如丝线的蜘蛛网,交叠了约莫有二十三层,远远看去似蒙了一层白布。
行至树下,头顶的蝉叫声更加尖锐刺耳。明月抬头细寻,从那茂密树叶中找到一抹褐色,小心探长杆子,用那蜘蛛网面轻轻一罩,就将蝉捉了下来。
她将蝉取下放进竹篓里,盖好布,继续寻蝉。
屋外蝉声渐小,正在禀报公务的白水余光瞧见个人影晃过,往那看去,就见有人在捕蝉,她看了看说道,“那是明月么?”
苏云开一早就知道明月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知道是她,但还是抬头往那看去,“嗯,在抓蝉玩。”
白水意外道,“不会吧?明月胆子是大,可她怕鬼和虫子。”
苏云开微顿,怕虫子?可方才见她出现在那,问及缘由,明明说想抓来玩的。他再看手中公文,此时耳边已经算得上是清静,心觉更能专注时,才明白过来。
——明月这是怕蝉吵着自己,才跑去捕蝉的。
许是因为刚才她进来说事,见自己不如往日专注,才留了心,这会就跑去捕蝉了。
白水禀报完公务,见他神思不在这,便道,“大人?”
苏云开应了一声,将手中公文看了一遍,才道,“傍晚的时候再来一趟。”
白水正要走,就见门被打开,秦放探头往里面看,见了她两眼立刻有了笑。白水板着脸没看他,没人的时候还好,有外人在,总觉得不自在。万一这眉来眼去什么的养成习惯了,在其他不知道她身份的人面前这么做了,该招来多大的非议,得说他们有断袖之癖。
秦放见她不理会自己,也没在意,跨步进去说道,“姐夫。”
白水见他进来,自己就往外走。秦放也要跟去,却被苏云开叫住。他在苏云开面前向来自由自在,难得听他喊住自己,心知有事要说,就留步不追了,往白水的背影长长看了一眼,才回到桌前,“姐夫叫我有什么事?”
这会屋外蝉声又起,似来自院外远处。杂乱声不绝,显得屋里气氛更是不同。秦放不由坐直了腰杆,肃色,“姐夫你说吧。”
苏云开迟疑片刻,才道,“如果想要探得一个姑娘于自己的心意,要怎么样才能知道?”
“简单呀。”
苏云开竖耳细听,秦放接着道,“直接问。”
“……”
“我跟水水就是这么确认的,你看现在多好。”秦放说着说着就见他一脸不满意,这才转了转眼,笑笑问道,“姐夫问的是明月啊?”
苏云开立刻往外面看了一眼,明月还在远处转悠,除非这里敲锣打鼓,否则她那里应该是听不见的,“嗯。”
看惯了一板一眼的他不由让秦放心觉诧异,又忍笑道,“叔父叔母都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还以为你是高僧转世,终身不娶了。要是知道你如今在问我这个,那得多高兴。”
苏云开不喜别人打趣自己,可这会也没计较,“说正事。”
“简单嘛,方法因人而异。明月不像水水那样直率,是个开朗的姑娘,可是对感情这种事上,我看和姐夫你差不多。”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