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水流徐徐走来。没有谁出行还带着陶罐,乌罗不过是去摘了片叶子,捧着被石头砂砾过滤后的清水,不紧不慢地从远到近。
“醒了?”乌罗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下意识咳嗽了两声,又恢复成正常,“来喝口水吧,我得回去了,不然部落里的人会担心,留君不听我的命令,我只好等你醒了。”
如果阎更没情商点,他大概会问为什么不推醒我;如果他足够自私,大抵会不屑一顾乌罗的提议,可惜他两个都不是,因此只是低头喝了口叶子里的水,水里映照着他的新造型。
头发被修剪过,被烈火烫得焦枯的地方都被削去,这会儿看起来便勉强可以入眼了。
他该问对方用了什么工具,合情合理。
只不过阎仍是没有开口,他用手指梳理自己的头发,平静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乌罗并没有很多做理发师的经验,他可以帮自己刮胡子,整理面容,小部分修改发型,大多时候理发师会帮他解决麻烦,只不过穿越之后就得自己拾起技能,他不需要英俊或是美丽得如同流量明星,只要看起来足够精神得体就可以,因此付出部分头发的代价,倒也勉强掌控住了理发失败与成功的平衡点。
他们两人总能在对方身上感觉到过往的世界重新溯回,山火这场天灾过后这种错觉就更为严重,如同常人般玩笑,明明不过是寻常的对话都能变成甘霖般的奖赏,谈不上滋润干涸的心田,却的的确确令喉咙感受到清泉回甘的愉快与舒畅。
“我们回去吗?”
“可以。”
翠绿色的叶子飘飘然坠地,与风互相追逐着落入尘埃,等待化为春泥的时刻来临,而乌罗与阎则重新回到留君的背脊上,休息足够的不止两个人,还有保留着精力的留君,巨狼在渐升的蓝月下呼啸着奔跑,引起森林里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它身上的矛盾性正如人类自身,既自由又忠诚。
被踢翻的空箱子早就被主人重新收拾起来,里面什么都没有装,空空荡荡如鲜红的血肉,迫不及待吞噬消化每只伸出贪欲的手,乌罗面无表情地将它重新合拢关闭,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带着一个毫无意义的累赘外出,也许是为了装什么东西,又也许是为了丢什么东西,总之与阎无关。
只要箱子里装的不是阎小旺,不管看见什么,阎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只是个空箱子。
赶路是很无趣的事,枯燥乏味地就像在公路上开车,只不过不会堵车跟追尾,唯一的危险是留君会把他们甩下地面踩个稀巴烂。
乌罗这时候想起之前落地的婕,他忽然意识到当时并不是婕想要离开,而是留君迫不及待寻找主人,因此将另一个人甩脱。还好跟着来的是婕,在部落里认路很有一手,换做是其他人跟着来,半路被甩脱,不死大概也脱半层皮。
“我有个同伴被留君丢在火场里。”乌罗俯着身体,忽然开口道,“我想去看看她还在不在原地。”
“即便她在,我们也得丢下一个人。”阎冷冰冰地开口,他是留君的主人,绝不会傻到自己留下自己,那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我带你先回去,再去找她。如果在住所能看到她,那就免得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