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仍保有着传统高门的想法,在她看来,萱草不过是她当初临时买来给儿子留种用的女人,只是刚好在关键时刻生了儿子有功,才稍另眼相看,未将她当作一般下等奴仆对待。
然即便是从前徐延英无官职在身,又被征召从军,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时,她都不愿让萱草成为儿子的正经妻妾了,现在徐延英可是深得皇帝宠信的侯爷啊,怎么能娶个买回来的女人为妻?
更别说当她知道皇帝原本属意将公主下嫁后,更是悔恨当初没在小知勤生下时,就将萱草赶走,竟让这野心勃勃的乡下女人成了她儿子的正妻。
若非徐延英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一旦萱草并非他妻子的事走漏出去,他们全家都别想活,老夫人早就将这事儿四处宣扬开了。
于是不能将心底郁闷说出口的徐老夫人,便将气全撒在姚萱萱身上了。
自古婆婆想整媳妇就是件非常容易的事,若在现代好歹还能搬出去住,然而古代不但没办法,还得被以“立规矩”的名义受尽折磨。
所谓“立规矩”可不只是早晚请安而已,还要服侍老夫人吃饭、替她夹菜倒茶水,甚至等老夫人用完餐后才能下去吃。
再狠一点还可以要求她夜晚侍疾,让她整晚都没得睡。
徐老夫人不愧是出身名门,即使过了十多年的平民生活,那些高门中婆婆用来虐待媳妇的各式花招,居然不曾生疏,还立刻拿姚萱萱来实践。
姚萱萱一开始还尊重她是小知勤的奶奶、她名义上的婆婆,而认命的立了几天规矩,但后来发现徐老夫人纯粹是找她麻烦后,她就再也不想忍了。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行动的,但思及自己现在可是有诰命的夫人了,对这大齐国的规矩又不是很熟悉,深怕不小心做错什么,因此还是先跑去和徐延英打了声招呼。毕竟那是他的亲娘,因此她讲得很委婉,大概的意思是徐老夫人不知是否年纪大了,非常需要人关怀,他们是不是该多找些下人来伺候顺便陪陪老人家?
不料她才稍提了几句,徐延英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是说娘刁难你了?怎么先前不告诉我?”
欸,怎么是这反应?姚萱萱一愣。
“你傻了吗,怎不说话?明知娘在故意折腾你,居然还乖乖让她折腾?”他的语气颇为不满。
而当他细细打量,发现她竟比他刚回来时明显瘦了几分,眼底也有些发青,脸色又更不好看了。
如今他刚封侯,西南那里还有些琐事得安排,加上大齐国因连年争战,将才凋零,现在但凡与军中有关的事务,都一古脑儿的扔到他这里,弄得他一根蜡烛两头烧,忽略了家中之事。
姚萱萱意外极了。她虽有猜想过徐延英可能会生气,却以为他会是不满她打小报告,没想到他竟怪她受了委屈不说?
“我、我想说娘是长辈”她小声道,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喜悦。
“娘是长辈没错,可她也有些胡涂了,你用不着事事听她的。”徐延英冷哼“往后她若想再找你麻烦,你直接拒绝便是,若真推托不掉,就来告诉我。”
他太清楚自己娘是什么样的人了,她眼中只有面前的荣华富贵,从不懂得往后多想几步,若要说得更直白些,便是短视近利。
说起来萱草那“公主病”的形容实在贴切。他娘只见到成为皇家女婿的风光,千方百计想让他尚公主,压根不知背后隐藏的危险。
虽然这也不能全怪徐老夫人,毕竟当她还是小姐时,那些大家族就是这般培养女儿的,以至于教出来的女子往往只有这点见识。
但不管怎么样,这的确造成了他不小的困扰,更还连累了萱草受罪。
徐延英低下头,见她怔怔望着自己不说话,不禁问道:“怎么了?”
“没事。”姚萱萱迟疑了一下,才老实道:“我没想到你不但信我,还肯站在我这边。”
记得前世时,听过一些已婚朋友谈起婆媳间的战争,那些做丈夫的不是躲得远远,就是要老婆忍耐。
而她,严格说来不过是顶着他老婆的名义、实际上只和他有过一夜情的女人,他却毫不犹豫的信她,还承诺会帮她。
就算只是嘴巴上随便说说的客套话,她也很感动了。
“我又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徐延英瞪了她一眼,似是不满她的质疑。
姚萱萱忍不住贝起唇“是是,忠勇侯向来英明神武。”
这一刻起,她觉得自己对这男人好像有些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