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紧披在身上的斗篷,屋内传来的酒肉之气令她眉头一皱。
望向屋子尽头一角摆放着古琴,她旁若无人地步下台阶,沿着宴客厅中央走道缓缓前行,直走到琴桌前就要坐定。
“慢着!”宾客之中有人最先回过神“既然找来貌如天仙的美女操琴助兴,包得密不通风多扫兴,铁大将军,你这是吊大伙儿的胃口吗?”
“是呀!是呀!”其他人应声鼓噪,闪烁欲望的眼睛色迷迷地直盯着云想依。
铁征骑虎难下,眼前却无台阶可下。“听到大爷们所说的话没?还不脱下披风!”他第一次体会到自作自受的无奈。
云想依双眼直盯着铁征,彷佛无言地问着:你真要我在众人面前袒胸露肚吗?
从他无情的命令得到答案,她死心了!
以最缓慢的速度解下脖子上的系带,众人开始鼓噪。接着,包覆玲珑曲线的披风轻轻飘落,男人们纷纷推开怀抱中的歌妓,带着贪婪色相走近云想依,直到包围琴桌,只差没伸手扯烂她身上的薄纱。
空气中浓布着欲望的气味,铁征见事态不妙,先一步地挡在琴桌前。
面对一群兽性大发的男人,云想依脸上却无慌张之色。只见她不慌不乱地坐下来,纤纤玉指开始拨弄出和谐的乐音,缓慢却悠扬。
说也奇怪,当琴声如小船缓缓滑过平静的湖面,浓烈的鼻息渐渐缓和下来,男人们的表情开始有了转变,原本狰狞的表情慢慢松懈,呼吸也由急而徐,然后几近无声。
于是,有人开始席地而坐,其他人也跟进,一群粗犷的大男人如被琴声降服的猛虎,闭起双眼沉浸在庄严静谧的乐音中。
琴韵接着出现转折,行云流水般的曲调渐渐涌现出万马奔腾的气势,众人情绪也随之高亢起来,这些身经百战的大漠男儿脑海中不禁浮现征战沙场的豪情壮志,有人甚至操起弯刀随着乐音起舞。
最后,乐音趋于平缓,似大漠吹起的寒风,萧瑟得令人感伤,却隐隐透露着些许温暖。有人怀想到孕育他们的大漠母亲,眼角不禁挂着感动的泪滴。
待云想依弹出最后一个音符,现场一片静寂,只传来外围的歌妓们因感动而啜泣的声音。
隔了好久,才有人爆出一句:“好!”接着掌声如雷四起。
这些平时杀人如毛、将女人视为无物的大漠男子纷纷走向云想依,对她竖起大拇指,平和欣喜的脸上丝毫不见欲望的影子。
“来自天神的声音”
“你是天神的女儿”
此刻,歌妓打扮的云想依在他们心目中有如传说中的天女,神圣不可侵犯。
铁征松了一口气之余,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云想依。
和这些异族首领打交道多时,从未见过他们对任何人流露崇敬的眼神,她却只藉由琴音就能轻易安抚这些乖戾不羁的蛮族,难道她身上具有什么神力?
他来不及找到答案,便急着拾起一旁的披风罩在云想依身上,并系好衣带。
忽然,他发现古琴上满是斑斑血痕,他急着抓起藏在披风中的一双纤手,发现两边指头都被琴弦割得惨不忍睹,还不时渗出血来。
铁征毫不犹豫地含住渗血的手指,想为云想依止血,不寻常的行径让众人看呆了,连云想依也反应不过来。
随着舌头舔弄伤口,湿滑的触感暂时止住了疼痛,却由背脊传来一道热气,直冲脑门。
云想依生平第一次脸红,整个脸颊灼热不已,也忘了将手伸回来,只是怔怔地呆望着铁征专注为她止血的神情,表情竟有些羞涩。
围观的众人纷纷对铁征提出抗议。“铁将军,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天女?”
铁征见手指的出血已止,以披风将云想依里得密不通风,将她一把抱起。“她不是天女,她是我的女人!诸位请便了。”
他的女人?
云想依再次为铁征占有的语气感到讶异,不知他话里的含意,她只能静静窝在熟悉的怀抱中,任由他带她远离这场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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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劲风阁,铁征将云想依放在自己床上,然后转身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刀伤药,显然打算亲自替她敷药。
“将军!我自己来就好。”云想依伸出手想接下药粉,一开口才惊觉自己的紧张。
她是怎么了?单独面对他第一次感到尴尬,连说话都有些不好意思
“别动。”铁征没有看她,径自在伤口上洒刀创药,动作轻柔无比。
房里一阵沉默,云想依一双手任由铁征握着,眼睛却不知要看何处,最后不自觉地飘向低下头为她疗伤的专注脸孔。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细看他。
晶黑的眼眸被浓密的眼睫覆盖着,她发现他的眼睛甚至比女人还漂亮;还有那挺直的鼻梁,圆润的鼻头显示出他的刚直性格,紧抿却厚实的嘴唇看来相当柔软
老天!她真不该这么不知羞耻地打量着男人,尤其还是绑架她的人
云想依努力拉回理智,却发现愈来愈吃力。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不准碰水,我会派丫鬟来伺候你。”铁征为云想依包扎好伤口,却不小心瞥到露在披风外头的娇躯,包覆在一小片衣料中的丰乳呼之欲出,看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他不能继续留在这儿,否则后果非他所能控制。
刚刚顺口称她为“他的女人”纯粹为了让那些男人无话可说。事实上,她早已是别人的女人。
这个认知令他莫名地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