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荒原

山就回来，你多幸福，还有盼头，可是我

    [小羊叫

    （ 唱）：小羊羔泪汪汪想把娘见。

    勾起我心泉起波澜。

    恍惚间听到了爹叫喊

    看到了众姐妹拉拉扯扯站街前；

    要狮子，跑旱船

    舞龙灯大头罗汉；

    那一个骑驴的扭的真好看

    原来是个女扮男。

    左邻夸，右邻赞

    小张英玩社火真新鲜

    我撩着胡子做鬼脸

    逗大伙开开心心过大年！

    [小羊羔叫，忙抱起小羊羔

    小羊羔，真讨厌

    惊散了我好梦再难圆！

    你别叫、也别喊

    再苦也不让谁可怜。

    想故乡、故乡杨柳青

    思家园，家里河水甜；

    想父亲，父亲胸前多温暖

    思亲娘娘的关爱甜又甜；

    望穿天涯恨高山

    阻断我相故乡思父母的视线情切意又绵！

    西上天山太武断

    下车后尽是那望不到头戈壁滩。

    住的地窝子

    喝的水也碱；

    四季开荒搞会战

    休息需等下雨天；

    犁子犁地人拉纤

    买东西也要凭票单；

    即来之我本想顺其自然

    冬天一身冰

    夏天一身汗

    开荒去种田

    谁说女子不如男。

    有一天首长找我把心谈

    他说要给我介绍一劳动模范；

    参加革命在南泥湾。

    谁知见了面照片与真人相差十几年！

    我想哭又想喊

    说不出的甜和酸；

    这条路无止境进退两难！

    [内羊叫，赵解族与李二妞赶羊入圈。

    赵解放：小张，给你一样东西。

    张  英：大姐，那可是赵叔爬到雪线上采来的雪莲，又香又漂亮，你  就拿着吧！

    赵解放：这东西很香，拿着吧！

    [张英接过雪莲，扭头下，赵解放无奈地笑了笑，捶着老伤  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卷了根莫合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切光

    [暗转。

    [灯光暗淡，音乐恬静。

    [梁大庆和一群男人拥挤着取暖，隐出。

    [梁大庆和一群男人拥挤着取暖，隐出

    一男人：连长，我想要老婆。

    梁大庆：我也想，有老婆就不用咱们在这挤啦。

    一男人：连长，咱连现成有几个，你咋自己不留一个？

    梁大庆：上边有政策，叫婚姻自主，要慢慢来，挤紧一点。

    一男人：我家在农村，农民三件宝：薄地、丑妻、破棉袄，我要是有  老婆，让她吃好睡好，晚上给我暖被窝，啥活也不干，只要  给我生个一男半女就中。

    梁大庆：我要是孙悟空，我就给兵团的光棍每人变一个媳妇，挤紧点

    [众男人挤拥取乐

    众男人：（唱）我挤你，你挤我

    不盖被子也暖和。

    光棍日子真难过

    谁来给我当老婆

    [隐去

    [升光，银白世界

    [赵解放蹲在羊圈旁的一堆火前。

    赵解放：（唱）暮色沉山影暗雪花悄然降

    山水一色泛银光。

    气温低夜晚冷

    小羊羔偎娘旁；

    天虽冷难却我心头热浪

    娶了个老婆难同床

    堂 堂 七尺男子汉

    有七情六欲儿女情长；

    干革命从没有悲伤失望

    这一仗打的我缴枪投降。

    人老长的个丑模样

    怎配人家大姑娘！

    强扭的瓜苦难尝

    乌鸦配不了金凤凰！

    有几次夜间加火看她睡像

    一颗心止不住砰砰乱跳出胸膛

    多么想靠近她细看她模样

    多么想贴近她闻她发香；

    多么想掐鲜花插到她头上

    多么想抱紧她躺到她身旁；

    多么想多么想

    心中邪念真荒唐！

    [张英走近赵解放，咳了一声

    赵解放：（急忙站起）你咋还没睡？

    张  英：下雪了，我看看那只小羊。

    赵解放：好着呢？火旺，冻不着，她妈妈还护着它呢？

    [张英看羊，稍许，蹲到火堆旁。

    赵解放：你咋不睡？

    张  英：睡不着，一闭眼老做恶梦。

    赵解放：身子虚才光做恶梦，明天我打两只呱呱鸡给你吃补一补

    张  英：那那事你不怪我？

    赵解放：过去了，还提它干啥？

    张  英：俺不是看不起你，是接受不了现实。

    赵解放：没事，我十六岁当兵到现在，啥苦都能吃，啥罪都能受得，  让打仗，打仗，让开荒，开荒，啥事都想的开。

    张  英：我

    赵解放：昨们现在还是同志、朋友吗？有啥不好意思，今后有啥事就  叫俺老赵去办。

    张  英：哎

    赵解放：睡去吧！夜里凉。

    张  英：哎！（欲下）

    赵解放：哎把被子盖好。

    张  英：嗯

    赵解放：（望着张英身影不由自主地笑）嘿嘿，她还愿意跟我说话。

    [李二妞不知何时个钻出

    李二妞：嘿嘿，她还愿意跟我说话。

    赵解放：（吓一跳转身）你小子。

    李二妞：我侦察侦察有没有情况？

    赵解放：啥情况？

    李二妞：平安无事啦

    [收光，暗转。

    [山里的清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张英提一桶水上。

    张英：（唱）一夜间风无声瑞雪洒天山

    白茫茫的山川秀美是奇观。

    故乡的雪下的慢

    扬扬洒洒又落不完。

    边塞的雪能把乾坤转

    粉饰山河只在一旦间。

    棵棵松被雪裹真好看

    石如雪狮真稀罕。

    雪接地又连天

    天地被雪紧相连；

    山川美，天地宽

    好景致，看不完

    万般无奈飘天边。

    老赵他言不多句句有暖

    象父象母心如丝背如山；

    去打猎为我把生活改善

    晚上我睡着时他去柴添；

    我装睡半睁眼

    他没有邪念只是关心俺；

    这样的好人并不多见

    我怎能伤他心再让他心烦

    劝自己能够把看法改变

    对他越看越顺眼。

    ——西施出在情人眼里边！

    [放下水桶，手捧雪轻轻放在眼前

    这么大的雪真让人喜欢

    要是白面该多好

    全国人民吃不完

    再不用兵团人肩拉背扛开荒种田！

    [音乐声中，张英在雪地里玩耍，一会扬起一把雪，一会 儿打滚，忽然脚下一滑滚下河坡。

    张  英：（惊叫）救命

    [张英坠河声，呼救声渐弱

    [赵解放干哼河南大鼓书，打扫房子前的雪

    赵解放：（唱）说一个男人他姓王

    大街上碰上了一个同行；

    他见同行哈哈笑

    同行见他两泪汪。

    他问同行哭啥哩？

    同行说：“啥时候也能娶个妻房”！

    [李二妞走上

    李二妞：张大姐没回来？

    赵解放：她去打水啦！

    李二妞：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赵解放：（惊）咋不早说

    李二妞：你的嗓门那么大，我也没听清

    赵解放：快到河边看看，走走！

    [音乐起，急如风骤，二人寻叫。

    李二妞：河里好像有个人啊，水桶！

    赵解放：张英（滚下河）

    [李二妞也滚下河去，赵解放背着张英，二妞推着张英的背上  河坡。

    赵解放：快回

    [暗转场，房内。

    李二妞：还有气，快用火烤。

    赵解放：不行，听说人冻不能烤，一烤就救不活啦！

    李二妞：怎么办？

    [伴唱：怎么办？

    急死俩个男子汉！

    怎么办？

    黑了地，瞎了天？

    赵解放：（唱）怎么办？气息奄奄！

    李二妞：（唱）怎么办？人命关天！

    赵解放：（唱）脱去衣服，抱着她为她取暖！

    李二妞：（唱）不能干

    赵解放：（唱）这样才能使她脱离鬼门关？

    李二妞：（唱）她圣洁躯体我不能染

    赵解放：（唱）人命关天别迟延！

    李二妞：（唱）我我不敢

    赵解放：（唱）救不活你把我头打烂！

    [掂枪对准李二妞，李二妞吓欲跑，又被赵解放阻回，赵解放抖飞两床棉被落在张英身边，复端来一盆雪，自己也脱去外 衣，李二妞闭着眼欲把张英的衣服脱光，赵解放将张英紧紧地 抱 在怀里。

    [伴唱：抱紧我心爱的姑娘

    胸中似惊涛骇浪；

    这是我永久的向往

    这是幸福之光

    赵解放：（抬头望天，喃喃自语）老天爷，救张英一命吧，我给您磕 一百个响头！

    [伴唱：就这样抱

    早把杂念扫。

    有了你深冬似看花枝俏

    少了你昙花一现即刻凋！

    赵解放：张英快醒醒（张英动）二妞，看她动了，快往火里添  柴，快，她又动了，她她活啦？

    李二妞：哎！（忙着添柴）

    赵解放：（站起身跑到外边跪在地上），叩头了，老天爷！

    [单调的鼓声伴着赵解放叩头的节奏在空旷的山野回荡。    [暗转。

    [梁大庆等四男四女，胸带红花并排，田乐站在中间脖子里挂 一部老式照像机，怀里抱着八本毛泽东选集。

    田  乐：站好，先照像！

    （唱）结婚照，做纪念

    别板脸，睁开眼。

    四男四女两边站

    田乐证婚站中间。

    军垦汉又有几人找到伴

    苦碱滩又多半边天；

    我代表团里边送套毛选

    愿 你们为屯垦戍边改地换天！

    众男人：（唱）我们送几个砍土镘

    愿你们开荒走在前！

    梁大庆：（唱）我代表众新人把头点

    为改变穷面貌我们一马当先！

    [众鼓掌，一对对新人结伴而下

    [鼓乐震天。

    [暗转

    [张英与李二妞面对而坐，张英手里拿一个馍，二妞看了看端起碗便喝。

    [张英纳闷，夺过二妞手里的碗一看是一碗水

    张  英：这是咋回事，老赵呢？

    李二妞：他一早下山回连去啦 ，这雪一封十几天，也没人送给养，他  回去带粮食去啦。

    张  英：你咋光喝水？

    李二妞：没粮食啦，赵叔也两天没吃饭，他说剩余的留给你，别让你受了委屈。

    张  英：我我能吃得下吗？给你吃

    李二妞：你吃吧！

    张  英：咱俩一人一半（掰天，递一半给二妞）吃吧！

    李二妞：谢谢你，大姐！（几口吃下，噎着，急喝水）

    张  英：（看看手里的馍却无法下咽）

    （唱）真是个老实人赵解放

    看似无锋芒

    胸中隐刚强；

    大山压肩膀

    步履不踉跄。

    风雨雷电降

    不怕不摇晃；

    默默无闻胸襟广

    平平凡凡似胡杨；

    朝夕相处像兄长

    有他在就像有了避风的墙！

    为人做事不卑不亢

    心底好抹去了其貌不扬；

    几天来心海里起了波浪

    是不是是不是要扭转我人生之航！

    李二妞：大姐，你想啥？

    张  英：（望着二妞）老赵要有你一半我好

    李二妞：说实话，要不是赵叔，我还真想争一争呢！

    张  英：争啥？

    李二妞：争你，我也想有个家，可现在看他，他就像一棵青松坚毅挺 拔，我就如花盆里的花朵难历风沙

    张  英：你可把他夸成天下少有的好人了。

    李二妞：可再坚强的人也渴望有一个说知心话的女人呀！

    张  英：饥饿的荒原期盼着开发！荒原上的男人不有没有女人，将士 们没有老婆怎能安心扎根，屯垦戍边，也许我们这些女人，为祖国的是大贡献就是为你们这些人生儿育女啦

    李二妞：那你们就是新中国最伟大的女性！

    张  英：二妞，咱们俩唱歌吧！唱唱歌就不饿了

    李二妞：哎！我不会

    张  英：我教你

    [拿出锅碗盆及两根筷子，二妞敲打，张英舞蹈造型，在李二 妞的打击声中，张英用一连串汉民间舞蹈体现了她思想转变 的过程。

    张  英：（唱）哎  哎  哎  嗨

    姑娘啊姑娘

    走到你们身旁

    戈壁上有了欢乐

    苦碱滩迎来了吉祥；

    百灵鸟为我歌唱

    天山也欣喜若狂。

    李二妞： （唱）这块神秘的地方

    有了圣洁女神飞翔；

    给了我幸福的翅膀

    送来了四季的芬芳。

    胡杨树为你鼓掌

    苦豆草飘溢花香；

    好姑娘送吉祥

    军垦汉子迎朝阳！

    [赵解放不知不觉中上，李二妞曲尽张英舞终。

    赵解放：（鼓掌）好，二妞，你小子将来准能当歌唱家，张英没想到你的舞跳的恁好。

    张  英：你回来啦 ？

    赵解放：就百十里山路，来吃点东西吧！

    李二妞：（接过二个馍把盆递给赵解放）我去放羊，一会大姐你就 敲，大姐，赵叔敲的挺好的啦

    [跑下

    [张英端水，将毛巾递给赵解放，赵解放不知所措，张英从赵 解放身上取下面袋，放好。

    张  英：你洗吧！

    赵解放：你洗吧！

    张  英：看你累的。

    赵解放：你都出汗了，还是你洗吧！

    [张英无声擦了擦汗，赵解放洗脸，张英倒水。赵解放从身上 掏出纸包递给张英。

    张  英：啥？

    赵解放：我把钱带来了，你要走可以做路费。

    张  英：你真是个好人。

    赵解放：唉！啥好人呀！

    张  英：你先装着，我啥时走再问你要。

    赵解放：中，我先装着。

    [赵解放欲走，腿疼，趔趄，坐在地上，捶打腿。

    张  英：你的腿，没事吧！

    赵解放：老毛病！

    张  英：听二妞说你的腿都肿啦？

    赵解放：听他瞎说，这病就是敌人，你退它进，怕不得。

    张  英：你前两天没吃东西。

    赵解放：我是属牛的吃一顿有饱几天，你身子虚吃点饭，口袋里有炒面、有馍，还有一块干肉。

    张  英：我不想吃。

    赵解放：咱连又有几个结婚，你猜连长找的谁？

    张  英：谁？快讲？

    赵解放：韩青，田干事还给他们照了像，说是结婚纪念照，丁平娶的 马兰花，黄二柱娶的刘春花，闹洞房的人把地窝子都压塌啦

    张  英：（不好意思地）你每天晚上都到我房子里？

    赵解放：（脸红）没没有。

    张  英：我知道，你想干啥？（板脸）。

    赵解放：（心虚地）我，我可没歪处想，只是想看你

    张  英：看我！

    赵解放：（害羞地）不是往火里加柴，你睡的太死，火要灭了，这山里的天可是要冻坏人的，再说你病刚好。

    张  英：就这些？

    赵解放：你把被子蹬开了，我给你掖了掖。

    张  英：就这些？

    赵解放：还有吗？

    赵解放：多看了你几眼

    张  英：现在你就看个够吧！

    赵解放：我我不敢。

    张  英：让你打仗行，面对女人咋这么稀松

    赵解放：我（壮胆）我看

    [四目相对，赵解放想转头，张英又将他的头搬过来，慢慢地 将头埋在赵解放胸前。

    赵解放：（唱）抱着她如电击想动不敢动

    张  英：（唱）听见他心跳声咚咚咚！

    赵解放：（唱）我想入非非如做梦

    张  英：（唱）但愿他这辈子为我遮风挡雨！

    [伴唱：山里咋这么静

    无声胜有声；

    天色咋那么清

    无情却有情！

    [二人拥抱，渐渐收光

    [升光

    [苦碱滩的男人女人载歌载舞，男人唱罢女人和。

    众男人：（唱）唱唱唱，跳跳跳

    好日子向昨把手招

    麦子油菜粒粒饱

    饥饿的荒原吃饱了；

    唱的明月分外皎

    舞的山川笑折腰；

    苦碱滩飞起比翼鸟！

    戈壁红柳吐新苞

    [梁大庆、赵解放等人也舞进人群，李二妞跑上

    李二妞：连长，连长（见无人理，冲到梁大庆跟前）连长，田干  事来了，还带了六个女兵。

    [众人笑。

    田  乐：赵解放，有了老婆是不一样啦、？瞧这脸上也滋润了，身子  骨也硬棒啦？

    李二妞：生个孩子还是带把的。

    田  乐：这么快，快把孩子抱过来我看一看？

    赵解放：孩他娘，抱儿子来。田干事要看

    张  英：来啦！（抱着孩子上）

    田  乐：（接过孩子） 长的真漂亮，几个月啦？

    赵解放：今天百天，田干事你今天带照像机没有，能不能给俺来个全家福。

    田  乐：带了，那我就为你们照张全家福，梁连长摆椅子

    [梁大庆、李二妞摆好两把椅子，又有四个女人抱孩子上。

    众女人：田干事，俺也照全家福！

    田干事：好，都照！

    （唱）：端像机，按快门

    摆姿式要精神；

    无论日子有多苦

    大家笑笑就开心。

    这张像意味深

    留青春伴终身；

    祝福你们一帆风顺

    祝福你们年年如春；

    身体健康夫妻同心

    儿孙满堂后继有人！

    [一张张的全家福在田乐的动作中定格。

    [群众演员慢慢脱下身上的外罩，现代服装，载歌载舞，表示兵团人对荒原的开发和兵团事业的后继有人。

    [众青年簇拥着年老的张英、赵解放等人迈步向前

    众  唱：荒原上的男人和女人

    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和母亲。

    为信念献了青春和终生

    一生中平凡无闻。

    给儿女于血肉

    赋大漠以灵魂。

    啊，父亲，您是大漠的愚公

    哦，母亲您是西部荒原的女神！

    [造型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