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不知道长武究竟是比我大一岁还是小一岁。可是这好象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关于长武的很多印象是我在睡得懵懵懂懂的时候突然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的。已经太久了。
关于一个朋友的记忆。如果,如果长武愿意把我当作朋友。
那一次关于年龄的争论是在他的家里。长武妈妈知道我的年龄后,说,我家长武比你小一岁。她是个看着很能干的阿姨,一脸的笑容,然而是利索的。不过,或者是我的记忆出了错,他妈妈说的也许是另一个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在上学,喜欢一个男孩子,暑假他来找我玩,带来了他的好朋友。
这是我第一次见长武。立刻觉得长武很眼熟,并因此而记得了他的笑容,温和开心明朗。在玩了一下午后,我们三个就去了长武家吃饭。我第一次在陌生人家里吃饭,回来的路上,我仍然是不能置信。喜欢的男孩子就在身边。燥热的夏天,我,我们,我们三个,我看到我喜欢的男孩子笑意俨俨,觉得生活不过如此美好,渴望着能够多和他们在一起。
太美好的时候往往是无助的,对于未来没有把握的乞求的无助。后来我知道,当什么人或者事离开你时,最无用的莫过于乞求。然则我现在依然如此,以为只为了一点希望,却是要做百分百的努力才可甘心。不是不坚定。
那时的我,羞涩木讷不知如何说话与人相处,还有点胖吧,我不知道。因感情而沉迷,我的眼睛里只有那个男孩子。我是看不清自己的,只看到了我愿意看到的东西。夏天倏忽而过,我记得了长武,因为他是他的好朋友,因为他对人的真诚和友好,于是生了一份亲近。
暑假以后,慢慢的就没什么联系了,好象天气一样,这么炎热,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忽然就成了天凉好个秋,我怔怔然,却是连泪也没有的,被太阳不经意地就蒸发了。
和长武的第二次联系是在下一个暑假了。我们的联系总是在热天里。一切的感觉茫然而蒙怔,好似夏日午后的突然醒来,分不清什么,头脑昏昏一片,只有口角的流涎湿了前襟。
我从广州回来,中间经过南昌。快开学了,长武已经在学校了。我们事先电话联系过。在那下不下车其实并没多大关系,但我还是下了。潜意识里,我想或者,看到长武,会离那个男孩子近一些。
站了一夜车,几乎没睡,我头痛欲裂,差点立不稳。长武替我背着包,斜放在身后,我于是抓着跟在他身后去学校招待所。上楼梯的时候,长武反身握住了我的手,拽着我一起上楼。心缩成了一团,绵绵软软,无处着力。
安顿休息好后,他带着我去买票,但是没买到。然后,然后他就带着我出去玩了。我已经记不得很多具体的细节了,可是我还是记得,在傍晚的时候,长武和我在八一广场上散步,我们手拉手,像每一对亲爱的好朋友。那天是星期四,记忆如此清晰,许多的细节忘记了,许多的细节越来越凸现。我甚至还记得广场那个很大的屏幕上正在放着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的足球之夜。有风啊,温和得让人心旷神怡,人来人往的,很多人坐在广场上,我们也在其中。我再一次欺骗了自己,以为,那就是永久了。
再以后,很多时候,和朋友和同事谈起旅游,问到喜欢哪个城市,我总是脱口而出:南昌。每个人都很惊讶,那实在是一个不起眼的城市。我默然,不能说出什么。可是我怎么都记得,因为长武晚上要上课,我独自去火车站看能否买到票,坐在汽车上,听着一个中年女子声情并茂眉飞色舞的讲话,我听不懂,在这个城市,我听不懂一句话,而在因为陌生而错过了站,绕了南昌整整一圈后,我听到长武在电话里着急地说,你看你怎么回事,这么不听话。我只有哭了。
就在那天晚上,我听到了长武的故事。其实以前听他的好朋友说过,没明说,是我猜到的。随处可见的故事: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也就罢了,可是她喜欢的却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们都沉默着,一碗刨冰化成了凉水。他所喜欢的却是喜欢上我所喜欢的,这是怎么样的一笔帐啊,算也算不清楚。
那一晚,我们做了不公平的交易,知情人是我,不知情是他。我忍出了内伤,脸上仍然是笑着的,看着长武,看到他的眼睛里,我相信那一刻,我的眼睛里是天真无邪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