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还要问。“你别问了，以后自会明白的。”

    我知道，我和安然一起，必然不会这样简单。会有很多的事情，以前经历过或没经历过的，需要面对。那又如何，面对便面对。

    勿需节日，安然送我大量的礼物，每一件都投我所好。是啊，不用说话便能知道我心喜爱的事物的人。我不相信错过了安然我还能再遇一个。

    “陈陈，怎么了？你的眼神有点怪。”安然轻抚我的头发。

    “没有。”我回头。

    “没有么？”安然问“没有便没有吧。——礼物还喜欢吗？”安然把玩我颈上他新送的项链。

    “嗯！”我很使劲的点头。安然看上去粗犷，心思却细密。项链的式样，材质，色泽，都是我喜欢的。

    呵呵。安然笑，紧紧抱我一下：“陈陈，明天我去接你下班，好不好？”

    “好吧。”我重重的说。

    如果迟早要让别人接受我陈西是个罪人的事实，那么先后又有什么区别。

    秦风风，对不起。无论你是否听到。

    我从来没有这样数着时间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走过过。离下班只有五分钟了。

    可明察觉到我的异样：“西子，你在等谁么？秦风风？”

    “哦不，不。”我将眼神从钟面上移开，看向可明“是安然，他来接我。”

    可明沉默着走开。

    终于下班。

    我一直看着窗口，似乎有些神经过敏。究竟我是希望他出现还是不出现？——且不管我的希望如何，安然的车已经停在了公司门口。我提起包，从电梯里下去。

    看见安然吓了一大跳。胡子不见了，头发也剪短，没有了那般独树一帜的外貌，却是英俊了太多。他看着我笑。

    我走过去。仿佛听见背后的人说：“呵，弃了秦风风。原来是遇着更好的。”

    呵，随他们说去吧，不遇着更好的，我能爱上他么？我陈西再如何，不过是一平凡女子，一样的喜新厌旧，说更甚一点，便是水性杨花。呵，那又如何，只要我能爱得到。

    我坐在安然旁边的位置，看他的那张脸，专致而认真，这是我爱的人，我从没有如此确定过。也许一个人一生只能爱一次，那么，我要好好爱他。

    “安，胡子和头发？”我轻轻问。

    安然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来看我，只是微笑，挑了一挑眉毛。

    “谢谢。”我感激的，无以复加。

    同样是自我的人，我能明白他的付出，如何的不易。我就是这么的幸运，总能遇到贵人。呵呵呵。

    于是安然每日接送。同事口中的鄙夷也渐渐淡去。任何吸引人的事情，日子一久，一定失去魅力，这是定律。

    所以安然，在我们彼此厌倦之前，我们应该好好相爱。

    在绿园见过安然之后，我没有再去那个地方。秦风风，想必也不再去了吧。所有与我有关的事物，都应被抛弃。

    “陈陈，今天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好不好？”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沉沉的，真是太动人。

    “好。”和安一起之后，我都快要忘记如何说不。

    “乖，下班后不准乱走，等我来接你。”

    “好啦，拜！”我笑着，将电话挂上。想着以前和秦风风一起时的感觉实不足以称之为爱。如果那是爱，我要怎么描叙此刻自己的情绪？

    我仍是经常想起秦风风，只怕是心里愧对他。我却没有想过，再遇到秦风风，我该如何。

    我呆在那里，笑容凝结。秦风风，如何会就遇见了呢？他看着我，表情仍如以前一般，我便不知所措了。

    安然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轻轻离去。

    “还好吗？”秦风风说话的语气一如从前。我点头：“谢谢你。”谢谢你的宽容，谢你的关怀，谢你以前的照顾。我终于能自在的说话。呵，没有我陈西，秦风风也不会如何，没有消瘦，没有沮丧，还是那么漂亮温和的笑，那么得体的穿着举止。

    踏着高跟鞋渐渐走近的女性，竟然是可明。她看见我，微笑：“你们还是遇到了。”是，但遇到又如何，我陈西已不是昨日陈西，他秦风风也不再是昨日的秦风风，我们已彼此抛弃。

    回到安然的对面坐下。他看着我笑。这个人，处理事情有他自己的方式，实在是够巧妙。

    “你知道他们要来这里用餐？”

    “他们每天都来。”呵，安然。还有谁能胜过安然？

    于是秦风风就从回忆里逝去了。

    后来我问可明：“你与秦风风确定关系，为何不告诉我？”

    可明轻而有力的说：“告诉你？陈西，你若是知道了，就不会再内疚，我只是为秦风风抱不平，让你愧疚一些时日。”

    这小妮子，还没嫁出去，已是和秦风风统一战线的人了。

    我和安然筹划着去旅行。我们决定先玩一些时日，再结婚。

    呵，结婚，我陈西今后不再一人。

    谁又会想到，安然竟将我一人丢在这里，一个人依山傍水的住着去了。

    是车祸。那日秦风风的电话，他的声音轻轻的：“转弯时，车子前面闪现一幼童，奔跑过来。方向盘一直右打，车子冲出车道，撞出护栏。”

    说得再清楚不过，无需复叙任何细节。秦风风是骗我的吧。真恨他为何是一从不开玩笑的人，我知道，那不会假。我不能说话。只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心脏一半的地方，停止跳动。

    不久是冲出车道吗？怎么会如此严重？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安然。他知道我来了，十分费力地睁开眼睛，有话要说。我将头靠过去。微弱而模糊不清的声音，他说：“乖，陈陈，和秦风风结婚。”

    可笑的人物。秦风风能要我吗？他能要，我能嫁吗？

    安然是了解我的，可是他低估我的爱。如果，我爱安然没有这样多，也许，我真会嫁给秦风风。可是，谁叫我爱了呢？

    “西子。”秦风风看着我说“安然说，不要你再来看他。”

    我愣住：“秦风风，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他不见我？”秦风风看着我，没有说话。于是我只好转身离开。

    有没有搞错，我并非在演连续剧，也不是小说中的女主角。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故事？

    可是安然，我不会放弃，我不会放弃，我怎么会放弃。

    我依旧照常上班，与平日无异。依然有人接送，秦风风。

    “你不是打算接我一辈子吧？”我笑着。谁知道我怎么还能够笑呢？秦风风看着我，不说话。

    呵，连他也学会沉默。

    “送我去医院吧。”

    安然果真不见我，不过那没关系。他不愿，我不见便是。只是我依旧等待。每日在病房窗口下面走过，抬头望一望，轻轻祈祷：安然，你一定要好起来。上帝会听到的，我是这般受命运的眷顾，这次他们一定不会遗忘我。我陈西，彼岸守侯着的，必然是幸福。

    ibelieve。

    安然出院了。却仍是不见我。去某处疗养。秦风风不告诉我地方。他说：“西子，这一次不要再执拗了。安然，绝非昨日安然。”

    我轻轻笑，没有说话。不是昨日安然，那又如何。

    我最后一次去了医院，不找安然，找他的主治医生。

    医生看见我，丝毫不意外，他带我进他的办公室。“你是陈西？”医生的眼睛很干净，呵，白衣天使“安然从我院转出之时，已近痊愈。”顿了顿，又接着说：“他转去了这个地方。”递给我一张纸条。“请你写信给他，不用去看他。你知道，”医生笑“其实，他好得这样快，都是你的缘故。”

    我站起来，连声道谢，之后离开。

    呵，我陈西，什么时候演绎了这么一部动人的爱情故事。感动了观众，却没有感动应该感动的人。

    秦风风不再接送了。不用去医院，自然也就不需再麻烦他。耽误了他与可明，我也过意不去。

    写信。多久没有拿起的笔。我在卡其色的信纸上轻轻地写。每星期一封，从不间断。长短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要让他懂得，我一直在等他。

    没有回复，也没有退回。我知道，一切都会再次好起来。

    不放弃任何的希望，我历来如此。

    我要我们在一起。

    秦风风和可明的婚宴。呵，一对璧人。我选了很久的礼物，包括替安然准备的那一份。用红色的包装纸包装好。充满喜气的颜色。还有一束鲜花，笑着递给他们。

    秦风风笑得那么好，可明也是异常美丽。

    并不打算先走，秦风风和可明，他们为我做了何其多，担惊受怕那么久。即便我再不愿在公共场合出现，他们也值得我委屈自己。我不会让他们失望。

    说好的，要将捧花丢给我。可惜的是，我没有接到。

    可明看上去沮丧极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呵呵，怎么会？！你丢得这么高，害我接不到，我还没怪你呢！”我笑着安抚她。

    我没有骗她，真的，接到也没有用。我不会是在她之后结婚的人。

    因为，我看到安然，坐在轮椅上，在门口的地方，他看着我笑。阳光在他的背后，晕成一道光圈。他说：“陈陈，你有没有帮我送礼物给秦风风？”

    我轻轻点头。呵，上帝终于听见我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