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太皇太后自那夜在众人面前昏厥后,便一直昏迷至今,奉御们药不敢断,轮番差使宫女灌药,硬生生把太皇太后的一口气吊到了登基后终于得空的赵殷出现。
赵殷进了暖阁,里头的太皇太后正仰面躺在床上,不时咳嗽,唇角淌着血。
“母后,朕来探望你了。”
太皇太后双目赤红,费力的看了看赵殷,笑道:“你觉得……你赢了?”
“难道不是吗?”赵殷随手倒了杯茶递到太皇太后手边,像是想起她根本没有力气抬手,挑了挑眉,倒在床旁。
“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赵殷抬眼:“母后想说什么?”
“你能造反……别人也能……造反。”
“那又如何。兵权在我手里,人心在我手里,我做我的明君,又有谁能造反得了。”
太皇太后只觉得浑身冰冷,放在被褥外的手费力地揪着褥子,嘶哑道:“你以为……兵权只有你有……你的那些哥哥们……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削藩就行。”赵殷随意道。
“削藩?哼,赵晋的藩你也削吗?”
赵殷起身走近慢慢道:“母后这是想要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太皇太后喘气。
赵殷不紧不慢:“皇兄他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如果他想要夺位,以西山营的兵力,以他的人心,早就夺了。何必等着你把那对愚蠢的父子俩推上皇位,还白白便宜了丘家人那么多年。”
“你以为……你的父王……只有你们这几个兄弟吗?”
赵殷不语,定神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怒极反笑:“呵,他还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儿子一直养在庆王的身边……”
“谁?”
“那个卑贱的胡女,勾着庆王,结果被你父王酒后临幸……我灌她喝了药,还把她转手就送给了靖远侯……没想到就这样,她还能怀上你父王的龙嗣……”
太皇太后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你该见过你那小兄弟的……像不像……像不像你父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可惜,靖远侯愚蠢,以为那个胡女跟庆王有染,未足月生下的……是庆王的儿子……”
赵殷的脑海中闪过庆王府中,那个姓陆的比自己年少一些的男人。
的确,那张脸……和画像中年轻的父王十分相像。
原来那人根本不是靖远侯的儿子,也不是庆王传闻中与人私通生下的儿子,根本就是……
他的弟弟。
“你看,他有兵权,有庆王坐镇,早晚有一天,他也能造了你的反……”
太皇太后越说心口越疼,鼻息间有热潮涌动,竟是根本来不及再多说几句话,口鼻间不断涌出鲜血。
她虽挣扎着想要呼救,可赵殷纹丝不动,只定定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恶毒的已至临死也不肯让人心安的女人如脱水的鱼一般挣扎,直到气息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陆庭:这章没我。
楚衡:也没我。
赵殷:哦。
赵晋:等下!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我养大的儿子怎么变成我弟弟了?
第95章
楚衡醒过来的时候,门外刘臣正和陆庭在说话。
“过来投诚的,说是被杀的四王子的长子。听说才十三岁,能被人护着就这么一路逃出来,也是命好。要不然,只怕是已经全家在阴曹地府团圆了。”
陆庭道:“皇权之争,本来就没有兄弟手足之分。大钺氏现在内乱,要么跟着反,要么就逃。”
刘臣道:“乌吞那边传了信来,说三王子杀了几个手足之后,又血洗了朝堂,陆陆续续死了千百人,大多都是株连。”
陆庭问:“赫连浑竟然没阻止?呼伦王派他出城追击我们时,给了他不少兵马,有那些兵马在手,怎么会拿不下别人?”
刘臣回道:“那三王子残忍好杀,多疑谨慎,倒是比其他几位王子难对付一些。信中说,赫连浑防了很久,没料到夜里出恭时被他派来的人暗杀,重伤难愈,一直躺在床上。”
刘臣话里带着笑,显然是没想到战场上智斗了这么多年的赫连浑,竟然最后会在出恭这事上到了霉。
楚衡躺在床上听着也觉得好笑,起身想下床,却没找着鞋子,只好赤着脚下了地。
好在屋里的地上铺了层绒毯,赤脚踩着也不觉冷,他走了两步,推开门。
门外廊下,刘臣穿着常服,正与陆庭说话,见门推开,瞧见门后的楚衡,他还愣了愣:“成檀不是说你……出去了吗?”
楚衡一怔,随即看了陆庭一眼,后者蹙眉,手里正拎着他方才没能找着的鞋子。
“是出去了。”楚衡咳嗽两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来回搓了搓脚,“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没见着我,我又回床上眯了会儿,大概他以为我还在外头吧。”
这倒也解释的通。
刘臣本就心大,当下没再好奇,只问了问楚衡何时有空,可不可以去他府上给夫人号个脉。
“夫人……有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