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儿在他怀里扭动起来,央道:“我不要你抱了……你捏得我好痛……”喻余青却不放手,厉声道:“到底是谁给你的,和尚是谁?!你带我去找他!”争儿从来都喜欢他,觉得他极其厉害,更兼对自己好得千依百顺,不似父母般严厉,却又不像家里下人那样毕恭毕敬。如今见他浑身气息陡变,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怔了半晌,哇地一声吓得涕泗横流,哭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欺负我,”他抽噎道,“我要告诉大娘,你欺负我!”他蹬着短腿,掉头跑走了。
一个人声从旁侧陡然传来:“是我。”
喻余青猛地抬头,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人肥胖得对习武人来说已然不正常的体态,眼下春寒料峭,他却只着一件单衫,手里攥着个帕儿,脸色绛成猪肝色,显然是内火旺炽,脉象紊乱之故。这人喻余青倒是认得的,只是他三天两头托病,也没见过几次。他便是庐陵王家如今的家主王铿,现在想来,隐约五年前他们该就在薄家见过,只是喻余青却全无印象了;他对那段九死一生般浑噩的日子,也从来不愿多做回忆。
王铿冷冷瞧他,他的眼神像是某种黏稠的毒液,有令人作呕的欲望从里头流出来。“……别为难孩子嘛,”他仿佛笑了一下,两颊赘肉抖动,“你想知道,就跟我来吧。”
喻余青也不惧他,跟着一路穿过大院,来到王铿暂居的内苑。这些日子以来,庄园里这一处他们从没来过,因为王铿似乎打定主意要跟他们死扛到底,不让他们过来探视,更别提助他运功调息,旁人劝也没用。只有年节的时候,冷冰冰地出来见了礼,也算是走了过场;大家倒也能体谅,毕竟来了个毛都没长全的后生,不说两家先前有仇,如今这一来就夺了他族主的权,是谁也有点血性;没有当场撕破脸,已经是看在凰姑的份上,给了面子了。
喻余青跟着他走入内邸,冷声道:“你为什么要给他长命锁?”
王铿道:“怎么,长辈给晚辈长命锁,不是天经地义么?”
喻余青低声喝道:“别跟我掰扯!那长命锁是怎么回事,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王铿道:“其实也不是我给的。喻宗主稍安勿躁,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说到此处,忍不住嘿嘿笑起来,“等会儿你怕是谢我还来不及呢。”
王铿带着他七拐八绕,来到后院一间极为隐蔽的内室,确认了暗号后推开门去,屋里香烟缭绕,几乎连空气都变作灰白,几乎不可视物;待烟雾略略散去,只见这房间四下墙壁上、桌上、床头……到处都供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类神佛,反倒衬出一股生生的诡异出来。在中央的蒲团蜷坐着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喻余青瞧见他的一瞬,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那般僵立不动,嘴唇翕张数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两行眼泪阻不住地滑下;那人也见了他,惊得站起时踉跄了一步,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似喜似悲,眼里泪光闪烁,伸手想碰又不敢碰他,“……余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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