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熟悉的唤声像勾起了无数的过往循声迭至,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曳出一声:“……爹……”话犹未落,两人便忍不住扑抱在一起,肚里明明有无数问题、无数疑惑、但此时却全不能出口,一阵阵被思亲的狂喜淹没了:“爹——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你这些年……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去寻争儿?你为什么不来寻我……?我让人遍寻你也没有任何消息,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盘旋,汇成尖锐的利剑;他渐渐冷静下来,觉得似有一颗秤砣跌进了心里,察觉到环抱他的臂膊不住颤抖,怀抱冰冷,两人在时隔许久后大量彼此时,父亲居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神;他的双手碰到脸上的半边面具时,也并没有多么惊讶,只是说道:“是爹爹对不起你……苦了你了……”
他反手握住那双手腕,攥在身前,突然笃声道:“爹,跟我走。你别在这里呆着……我们去家主人跟前,我侍奉你,你有什么难处,我们慢慢去说……”喻惟改挣脱他手,脸上一闪而过惊恐神色:“不成!你不知道……我不能去!……我东躲西藏到今天了,就只是想要再看看你,还有你弟弟……”
在门口伫立的王铿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似乎对眼前这一出戏相当满意。
喻余青浑身冷了半截,只觉得牙关格格打颤,“……爹,那你就告诉我,”他慢慢扫过这房间里多到骇人的各路神佛或慈或狞的脸面,咬牙道,“……告诉我,当年……的惨事,跟你没有关系……?对吧……?……”他猛地在供桌上一拍,只听喀剌剌一声,桌台倒伏,上头两三尊观音与地藏像摔了粉碎,“对吧!?你说话啊?!”
喻惟改急忙不住朝碎像跪拜,像是怕极了那佛像会暴起伤人;却不敢正面对着自己儿子,良久支吾道:“……你听我说……余青,……这是有苦衷的,你一向最听爹爹的话……你得原谅我……你能原谅我吧?啊?你是站在爹爹这边的,对吧?”
“你…………爹,你是家里的武馆教头啊……你是家老爷的义弟啊……从大少爷到三少爷都也算是你的门生……你……我……王家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地方吗?……我从小和三哥一起长大,吃穿用度都没有什么分别……就算不说主仆恩情……难道这几十年的日日夜夜都可以一笔勾销吗?!”
“——我说了我也是有苦衷的!!!!”喻惟改忍无可忍地暴喝道,“王家对你有恩情,难道我对你没有吗?!你怎么和父亲说话的!我难道……我难道是心甘情愿的?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最后会变成那样?!五年了,我难道过得是舒坦日子吗?!我有气不能喘,有家不能回,有亲戚也不能投靠,有儿子却认别人做父亲……成日里东躲西藏,你知道我的滋味吗?!”
喻余青仰起头,“爹,除了三哥以外,家里百来号人全死了……唯独我和争儿没事,恐怕也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