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戴银,天天都有好日子过,以后每天也不必那么辛苦去卖那些什么花了。”
晓蝶的脸垂的好低,因为这话已经听了好几遍,她根本不想再听;她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就算走到了山穷水尽、穷途末路,她还是会咬紧牙关撑下去的。
“王嬷嬷,我已经说过,也说得很清楚,这件事我绝不会答应的。”
“哟,装什么贞节烈女!”王嬷嬷不以为然地说:“我这儿的姑娘哪一个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到后来看在那白花花的银子份上,个个不就乖乖地任我安排;告诉你,我是看得起你才与你谈,少在那儿装模作样!”
尽管晓蝶明白来到这儿会听到这些难听的字眼,但她还是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我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你好,看看你身上穿的这些破衣裳,要是给这儿的姑娘当抹布,人家还嫌脏呢!”王嬷嬷扯着她的衣裳,故意说些难听话。
晓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对方无礼的批评与数落。
“嬷嬷我只是要提醒你,只要你肯来怡人坊,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王嬷嬷又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不想继续留在这儿,晓蝶回道:“花已经送来了,我还有事必须走了。”
“算了!你脑子要是清楚就能明白我的话。”王嬷嬷哼了一声,说道:“回去想想看,想通了就来找我。”
晓蝶没有说话,独自走出了怡人坊;她没有埋怨,没有不平,因为这只是例行之事,为了糊口,每回总要承受一次无情的污辱才行。
清风拂面而过,吹不去满心伤痕,也带不走烦闷的心情;蔚晓蝶呀蔚晓蝶,怎样的你才会快乐呢?
迎着风,她无奈地笑了笑。
“快乐”二字,似乎离她好远好远
大厅之上,走进了一位身形挺拔、面貌冷峻的男子。
“人参及皮件都在这儿,你可以仔细瞧瞧。”江水寒将北方带来的物品一一摊在桌上。
林之泰趋近前来,眯着眼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货物。“江老弟,这一趟武总管怎么没来?”
“武叔另有要事,所以由我代劳。”背对着林之泰,江水寒冷冷地道。
“我和你武叔是商场上的老友,这几年来有了这些皮货和药材,让我的商行增色不少,我还真想当面谢谢他。”
“你要货,我们需要银子,咱们双方各取所需,林老板不需言谢。”孤傲的江水寒说话总是不带感情。
“江老弟和武总管的个性真是南辕北辙啊,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林之泰握着一只皮件接着说道:“看来这些东西是假不了,我全都买了。”
转过身来,江水寒说:“五百两,银货两讫。”
“没问题。”对于江水寒不带人情的个性,这一年来,林之泰早习以为常了。
“喏,这是五百两银票。”
接过银票,江水寒看了一眼便放入衣袋里。“就此告辞,你另外要的货下回会尽快带过来。”
“好,好。江老弟,一切就麻烦你了。”有了这些北方珍宝,他“林氏商行”就能够财源滚滚而来,莫怪他会笑得那么开怀。
告辞之后,江水寒正要跨出大厅,内厅里头忽然跑出一名男子,教他不得不让出路来让他先行。
“站住!看你慌慌张张的,到底要去哪儿?”林之泰朝那名男子大声问道。
“爹,来不及了,那妞儿就要回去了,我得快点才能见着她。”说话的是林之泰的儿子,看他慌乱的样子,倒像是只饿得到处找食物的野狗。
“正富,你已娶妻,做起事来应该要稳稳当当的,怎么现下一个姑娘还会让你变得如此浮躁,将来要爹如何安心将这商行交给你呢?”
“爹,有句话你没听过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是美人,怎么可以错过呢!”
林正富讲得眉飞色舞。
“就算是美人,也用不着这么急,如此轻浮,成何体统!”看儿子这么浮躁,林之泰忍不住又要数落他两句。
“反正蔚晓蝶跟别人不同,你见着了就会明白。对了!你得准备准备,过不久我要娶她过门。”
“什么?站住!”林之泰连忙叫住往大门走去的儿子。质问道:“你新婚不到三个月,就忙着找二房,不觉得太快了些?”
“你不是常说,任何事情只要时机一到就要把握,一旦错过了,想重来就难了,所以啊,这一次就是我该把握的时候了。”林正富一副滑头的模样。
“你啊!好的不学,净学些歪理!”
“糟了!”林正富着急地说:“不与你说了,再不去人就走了!”
“你唉!”见儿子带着下人慌张地跑了出去,林之泰叹了口气,朝站在门边的江水寒说:“江老弟,让你见笑了,我这不成材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稳重就好了。”
对于林之泰的夸奖,江水寒并不言谢,只是对林正富轻浮的性子置之一笑。虽不对他人加以评论,但事实上,在他心里早已看轻对方了。
“告辞了。”
江水寒带着天生的孤傲气息走出林氏商行;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的身上永远笼罩着一层寒气。
卖完了花,晓蝶到药铺替父亲抓了药,又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后便赶着回去。
不料来到城门口附近,林正富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嘿嘿,蔚姑娘,我总算赶上你了!”
“林少爷,有什么事吗?”见是林正富,晓蝶垂首低问。
“没事,没事。”林正富睁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上下看着晓蝶。“我听下人说,今日你进城来卖花,所以赶着来看你。”
在城里,林家算是大富之家,而林正富又是独子,因此自小他便拥有用之不尽的家产,也造成他想要什么就要得到手的骄纵个性;只要他一开口,他老爹林之泰没有不答应的,就连现在的老婆,还是仗着他们林家的权势而硬娶来的,然而尽管他已成家,却仍改不了他成日进出酒楼妓院的好色习性。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晓蝶知道林正富不好惹,而自己又是只身一人,所以匆匆忙忙就想离开。
“急什么!”林正富拉住她的手。“我都还没看够你就要走,这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林少爷,请放手,”晓蝶撇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你逾矩了。”
这时,城门口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大伙都议论纷纷,说得大都是林家又仗势欺人之类的话。
“嘿,害羞了呀!”林正富跟着上前,用着调戏的口吻说:“过来嘛,像你这么标致的姑娘根本不适合卖花,只有嫁给我才是明智之举。”
“晓蝶自知身份卑微,根本配不上林少爷,请您另择他人吧。”她根本不想嫁给像林正富这种人渣。
“谁说你配不上!我说配就配,即日我就到你家下聘去。”
“万万不能!晓蝶家中尚有老父及弟妹要照顾,请林少爷放了我吧。”说完,晓蝶便迅速地从人群中逃开。
“给我抓回来!”见状,林正富吆喝下人追去。
晓蝶跑得再快,也没林家家丁快,跑了几步便叫人给抓了回来。
“跑啊,我看你多会跑,你终究还是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林少爷,晓蝶只是个可怜的老百姓,你就放了我吧。”她一面喊一面想挣脱受人钳制的双手。“在城里要找一个比晓蝶漂亮十倍的女子比比皆是,你何必苦苦逼迫?”
“不错,比你漂亮的姑娘是大有人在,但是,”林正富睨着她邪气地说:“我偏偏就要你!”
她摇着头,怒喊:“不!你以为仗着财大势大就可为所欲为了吗?”
“你敢说我为所欲为!”林正富突然抓住她的下巴,怒目吼道:“给你脸你竟然还不要脸,好!我倒要看看你的脾气有多硬!”
“放开我!”她使力想撇开对方的手。
“我偏不放!”林正富不放手,反而一张嘴还要凑上前去“不要!”见林正富的唇就要碰上自己的脸,晓蝶的眼眶含着泪水,吓得就要昏过去了。
见此情形,一旁围观的人又交头接耳的谈论著,就是没人敢上前去捍卫受欺负的姑娘。
“放开她!”突然间,一个黑影从人群中一跃而出,一脚踢开林正富的脸,让正想一亲芳泽的嘴挨个正着。
“哎哟!”林正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击中,抚着脸哀号大叫:“是谁!谁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我。”冷冷的声音自这位挺身相救的大侠身上发出。
这回林正富再一次仔细地瞧清楚。“你是”
“江水寒。”他站定在林正富身前,冷冷地报上名号。
晓蝶惊吓之余,泪眼看了江水寒一眼,突然被那冷漠的外表给吸引住;他两眼有神却不带感情,唇薄而紧抿,傲冷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
“原来是江大侠,你和我爹的交易谈妥了啊?”林正富一见是熟人,顾不得脸上的痛,反而热络地说:“江大侠功夫了得,你快来帮我搞定这丫头!”
江水寒并没有上前和林正富寒暄,只是看着远方,冷冷地说:“放了她!”
“放了她?”林正富睁大了眼睛,不置信地说:“你有没有搞错!这妞可是我看中的耶,要我放了她,没那么容易!”“放了她!”江水寒用着低且有力的声音再一次提醒。
“既然你不肯帮忙就算了,但是我先声明,要插手管我林正富的事,想都别想!”
“你的事我一概没什么兴趣,但是对一个弱女子使用暴行,却是为天下人所不齿!”
这回江水寒将视线移至晓蝶身上,不巧正对上她含泪的眸子;霎时,原本一颗无波的心,竟为了她为之一震。
“我我哪有用什么暴行?”其实林正富也是个欺善怕恶之人,听了江水寒的话后,有点心虚地咽了下口水,又看了下围观的人才赶紧说道:“我就要娶她了,和她说说话有何不可?”
江水寒的视线一直没移开过;见她一副瘦弱的可怜模样,或许嫁给林家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明媒正娶后她便是你的媳妇,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大侠别听他胡说!”晓蝶急忙跪在江水寒面前,低声泣道:“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想!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替小女子解危!”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议论。有人批评林正富的仗势欺人,也有人认为蔚晓蝶不识好歹,而江水寒却是为了纤弱的她再一次心有所动。
江水寒连忙扶她起身。“既然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江水寒,你到底想怎样?”见状,林正富气得牙痒痒的。
“还是那句话,放了她!”
“你”林正富喘着大气,转向晓蝶吼道:“蔚晓蝶!你逃得了一时,却逃不过永远,除非有人随时保护你,否则我就不相信无法娶你进门!”
“以后的事我管不着;现在我要你放了她,听见没有!”江水寒冷着一张脸,怒目说道。
“我”人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自认打不赢的林正富,只好摸摸鼻子带着下人离开。“哼!咱们走!”
见人已走远,人潮也已散去,晓蝶忍着泪水说道:“多谢大侠鼎力相助,您的大恩大德,晓蝶铭记在心。”
江水寒动作俐落地跃上马背。“你快回去吧,以后自己当心点。”
晓蝶点点头,突然冒出一句话:“后会有期。”
他看了她一眼,良久方说!“后会有期。”语毕,马儿便缓缓朝城外奔去。
晓蝶站在原地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脑海里再度浮现出方才他傲然的英雄风采。
后会有期,他们真的后会有期吗?
晓蝶根本无法预知,在她往后的日子里,江水寒却是她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