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乐年间,大明与蒙古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本着打压黄金家族的原则,大明支持乞儿吉思(吉尔吉斯)人鬼力赤杀死了脱古思帖木儿的次子额勒伯克汗,承认他对蒙古各部的宗主权。
“鬼力赤对蒙古的篡权,类似于王莽篡汉。结果却不同,他是被阿苏特部的阿鲁台和卫特拉部的马哈木杀死的。阿苏特部是波斯人,即汉时的安息,如今我们能够吃到的蚕豆、苜蓿、葡萄、胡桃、石榴都是从那儿传来的。”先生在课堂上屈指数着西域传来的物产,在他背后是一副十分抽象的坤舆图。
化名朱勇的朱慈炤坐在下面百余人之中,神采熠熠,手持炭笔飞速在纸上做着记录,恨不得将先生的每个字都装进脑子里。一些蒙学毕业学生显然对这种教学方式已经很熟悉了,只是游刃有余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画出一些提醒用的符号,注意力仍旧在讲台前的先生身上。
“蒙古帝国兴盛时,波斯也是其属地,而且风俗一如蒙古。这就是阿苏特人。”先生端起如今正在流行的茶缸,饮了一口茶。虽然这种茶缸在流传之初被人嘲讽为“饮马缸”,但是不可否认其粗犷的外形可以制造出一种反差美,以至于书斋里的老夫子也都接受了这种茶具,尤其是在外面野炊踏青、授课讲学,比其他茶具方便得多。
仔细品味,还有一股不羁的名士风流呢!
“我们再说卫特拉人,这是蒙古语音译,在蒙语中是林木中百姓的意思。以前我们大明是叫做瓦剌的,也是音译,带上口音读快了其实是一样的,你们谁把这个字读‘刺’的?那个是 ‘拉’啊,‘拉’。说瓦剌你们就该知道了,土木堡之变就是瓦剌人干的。土木堡的瓦剌酋长名为也先,就是这个马哈木的孙子。”
先生又喝了一口水,长吁一口气,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学生:“去给我倒缸水来。”
那学生连忙站起来,上前行礼,双手捧着先生的茶缸出去了。
先生继续道:“之前咱们说过了,成吉思汗是什么人?他是草原蒙古。那么阿苏特和卫特拉呢?都不是。所以他们并不想当全蒙古人的大汗,而想建立一个自己的国家。这就像是我华夏汉末三国的时代……”
先生正说在兴头上,突然听到一声重重的擂鼓声,恍如闷雷,被吓了一跳,双手收在胸口,问道:“这是新换的下课令?”
“是军令课的操练,请先生继续讲吧。”众学生纷纷道。
先生干咳一声,颇感无趣,道:“反正瓦剌向我朝求册封,我朝也给了册封。之前鬼力赤的儿子额色库要为父报仇,结果病死了也没成功。额勒伯克汗的儿子额勒锥特穆尔汗,也就是本雅失里,夺回了蒙古帝国的宗主权,再次统一了蒙古。不过这个时候你们说我朝会怎么样?”
大明好不容易让蒙古成为了“边患”,当然不肯让蒙古人再次统一在黄金家族的旗帜下。
“所以成祖皇帝率军亲征,直抵斡难河上游。”先生回过头,手中软木教鞭往那地图顶上啪啪点了几点,道:“就在这里,成吉思汗起兵发家之地。就是这里,成吉思汗召开忽里台大会,被推举为全蒙古人的大汗。”
郑崇元坐在朱勇身边,低声嘟囔道:“这几个落点相距何止百里。”
朱勇没有理会,瞪大了眼睛寻找着自己祖宗曾经征伐过的地方,浑身热血沸腾。
“忽里台大会制度一直到忽必烈的时候被废,为什么?因为我们说他得位不正,蒙古人是把家当传给幼子的,所以阿里不哥作为拖雷汗的幼子,法统上比忽必烈更应该成为蒙古大汗。当然,按照咱们华夏的道理,应该是蒙哥汗的大儿子即位,同样轮不到忽必烈。”先生荡开一笔,又喝了一口茶,眉头微皱:“陈茶叶里得配茉莉花才行,否则这般苦涩如何咽得下去。”
那泡茶的学生连忙又上前去给他换茶。
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全无兴致了。好吧,这就是蒙古黄金家族的第一次复辟。被成祖皇帝一举击溃,马哈木乘机篡位,做了蒙古大汗。”先生突然眉头皱起,恨恨道:“蒙古人全是背信弃义的蛮族。马哈木在篡位之前对我朝称臣,篡位之后就敢与我朝分庭抗礼,于是成祖再次北伐,将马哈木赶去了土拉河以西。蒙古大汗的位置又空了出来。”
不等那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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