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垂涎觊觎哪,所以总得趁着我在的时候,多作些防范与准备才是。”
听父亲这么说来,徐瑛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劝才好了,只能静静地跪在跟前,心里却是既感动,又惭愧。确是自己这几兄弟没本事哪,竟让老父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为徐家的未来操心。
不过徐阶对此倒是看得很开的,世上的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胜过自己,但像自己这般位极人臣的当朝首辅,儿子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呢?既然事实摆在眼前,又何必强行欺骗自己,还不如早做打算为好。
徐阶既然把话头打开了,就索性说得透彻些:“其实在隆庆帝继位之初,为父就已着手为将来打算了。也正因为此,我们徐家在江南才有如今的地位和声势。但时过境迁,为父离开朝堂已有这么多年,当初所做的安排如今也早变了模样,唯有靠着我们徐家自身的名头来勉力支撑了。而一旦……我们徐家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就不好说了。所以为徐家百年计,有些事情还是要做上一做的。”
“父亲的意思是?”徐瑛皱了下眉头,能叫父亲纡尊降贵讨好的人物,怕也不简单哪,只有那位了。
“在如今这个世道,能在将来保咱们徐家的,天下间只有两人。其一,便是当今圣上了。只要陛下有心护着咱们,那自然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但这点却很难,我与陛下虽也有师徒之份,却与他过从不多,难得圣心哪。至于其二嘛,便是如今的首辅张居正了。只要他肯全力保我徐家,以他如今在朝野间的名望与权势,就没人敢动我们分毫!”徐阶说到这儿,便看了儿子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徐瑛自然明白了过来,父亲这次的作为,竟是为了结好张居正吗?可同时,他心里也冒出了两个疑问来。在稍作犹豫之后,他还是小心地问了出来:“张太岳乃是父亲您的门生,可说若没有父亲您的悉心栽培,他不可能有今日。如此大恩于他,您还需要再如此卖好吗?”
听儿子这么一说,徐阶的脸色陡然一沉:“云卿,此话将来再不可提!我徐阶虽然栽培了他张叔大,但我们徐家却不能拿这个来作为欲从他身上获得好处的理由,不然徐家灭门只在顷刻间!”
徐瑛心里猛然一个激灵,也迅速明白了父亲话中的意思,赶紧承认错误:“是儿子一时孟浪,说错话了。”
“你呀,都四十多岁,怎的还如此不明事理呢?”有些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徐阶才道:“不过你能想明白终究不是太晚。而且,这毕竟也是为父当年所为,一旦为父不在,他张叔大肯不肯因往日情分帮衬你们也难说啊。所以在此之上,我们必须再为他做点什么才是。”
“父亲教训得是!孩儿明白了。”徐瑛这才心悦诚服地道。但随即又有些疑惑道:“可这次漕帮之事又与张太岳有什么关联呢?”
“漕帮的事情自然与他没什么相关,但他们背后那个锦衣卫的镇抚叫什么来着……”
“杨震!”见父亲记不得这人名字,徐瑛赶忙提醒。
“对,就这个杨震,将来可能会给叔大带来不小的麻烦哪。这一点,只看他在京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不难明白了。连叔大最大的臂助冯保都被这小子给弄去凤阳了,此子将来必成大患哪。”徐阶说到这儿,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来。
对此,徐瑛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并不这么看待这事,觉着京城里的争斗不过是锦衣卫与东厂争锋而已,怎么又和张居正扯上关系了呢?但既然父亲做此判断,他这个当儿子却也不好反对。
徐阶看了儿子一眼,也明白了他的想法,摇头道:“你毕竟涉世未深,对这种事情看得不够透彻,但为父却不同了,多少人算计敌人都是从小到大的,这个杨震一定不会例外!为此,为父还去信提醒了叔大,希望他能早作准备。
“本来,这次为父是打算借着漕帮的事情帮叔大将此祸患处理了的。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终究没能成功啊。”
徐瑛终于明白了一切原委,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但有一点却是可以明确的,自家已大大地得罪了这个锦衣卫的大头目,却不知接下来对方会不会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