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坐在交椅上,正对软枕垫着的那一颗头颅。
赵颙双目紧阖,静静地躺着。
他面容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胸膛连起伏都无,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形。
若不是凑得近一些,尚能探到其人尚有鼻息,就这般乍一望去,当真会叫人以为面前已经是一具尸首。
张太后平静地望着儿子,面上并无焦虑,也不紧张,只转过头问道:“孙兆和怎的说?”
崔用臣恭声道:“孙奉药请太后放心,殿下药浴过后,又放了血,早间已经能吞咽药汁,只是毒清如抽丝,怕是要再过几日才能醒来。”
张太后点了点头,复又交代殿内伺候的宫人仔细盯着,也不再多留,这便站起身来,当头走了出去,一面走,一面口中问道:“四哥今日做了什么?”
崔用臣忙道:“听说魏王殿下吃了早饭,就在书房中抄书,旁的什么也没做,晌午的时候小郡主本要出宫,还被王妃拦了,叫她莫要乱出乱入。”
张太后脚下慢了一步,她没有问赵铎,也没有问魏王妃,却是道:“哦?大晌午的,宝珠一个小的,本来要去哪里?”
崔用臣低声道:“说是……想去瞧瞧张小公子。”
张太后的面色顿时舒缓了几分,这一回,连声音都放缓了,道:“大的不中用,倒是小儿家里头还有几分亲谊在。”
她话中有话,崔用臣哪里敢应,唯恐再往下说,就要提到不能提的事情上头,忙岔开话道:“昨日舍人府上来了人,只说小公子已经好了大半,闹着要进宫找太后。”
听到崔用臣的一番言语,张太后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却是骂道:“胡闹,他不好好在家中休养,居然想要四处乱跑,当日还没被吓破胆子吗!”
她表面上是骂得凶,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其中的关切。
这一回,不同于方才简单嘱咐宫人的那几句话,张太后详详细细问了“张小公子”的身体情况,又问他一日吃几次,能吃多少饭,晚上还会不会被梦魇醒来,医官开的药中不中用,家中多少人看着,看成什么样,实在细致异常。
她听得崔用臣一一细答了,犹自有些不放心,道:“你发遣几个老成的人过去盯着些,那猴子从前胆子虽是大,却不曾见过这样骇人的场面,还不晓得吓得什么样子,我不能亲眼看着,到底是不安心。”
如果不是眼下禁宫里头实在不够安全,又怕对方进了宫,要勾起那夜回忆,张太后早把人召进来了。
崔用臣心中本来还有些犹豫,此时见得张太后这般反应,又对比方才她对赵颙的样子,终于下了决心,面上做一副有些迟疑的模样,道:“说起打发人过去,张家大公子倒是也遣人来说,想要叫太后多派几个人过去看着,小公子平日里除却闹着要进宫,还闹着要出门。”
原来张待在赣州任职数年,每日忙个不停,他有心要做出一番功绩,便轮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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