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回去,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整个人向后一仰,不仅倒在地上,还够翻了后头的一张交椅,发出“砰”的一声响。
那妇人如此失态,可与她同行的数名仆从并未上前搀扶,反而一个个俯首帖耳地站在后头,立得如同鹌鹑一般。
季清菱看得吃了一惊。
张璧确实是一向被人捧在手心上没错,可他毕竟是个小儿,跟在一旁伺候的仆妇纵然要听他的分派,可自家多少也能做几分主,像今日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而已,身份再如何高,毕竟乳臭未干,这一阵子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是叫下头跟着的仆从都这样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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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璧不肯在偏厅,他也来过顾府数次,心中自有主意,牵着季清菱的手要去书房。他气性大,火更是发得莫名其妙,从人们不敢紧跟,更不敢不跟,只好隔着一二丈缀在后头。
一大一小到了书房,季清菱不好去问宫中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张璧年纪小,怕是不耐烦说那等无谓的饮食起居,想了想,便叫秋月取了一小盆糯米过来,又着人捧了花生、芝麻、猪油、糖块等物,把桌子摆得满满的。
张璧果然好奇道:“这是作甚?”
季清菱笑道:“天冷得很,你既来了,咱们做了元宵来吃一碗,你想是不想?”
一到上元,京中家家户户都要做元宵,张璧自然吃过,然而又何尝见过人做,小孩子本来就玩心大,见了这一桌子东西,纵然本来不太喜欢那味道,登时也来了兴致,只把其余事情抛到一旁,乐道:“元宵是怎的做的?”
一时石磨、炭盆、银盘等物也被人抬了进来,几个小丫头或磨糯米,或磨花生芝麻,等东西磨得好了,便搁在银盘上,又把银盘架在炭盆上炒制,很快,屋子里头全是果仁的浓郁的香味。
张璧看得眼睛都亮了,早忘了自己今次是来干嘛的,乐颠颠地过去搭手。
他垫着小脚,一会去帮着转石磨,一会拿个小铲子去铲花生芝麻,一会用个小木杵捣糖块,忙得不亦乐乎,等到见得秋月净了手往磨好的糯米粉里添水,问得清楚季清菱那是用来包元宵的,顿时急得不行,凑到一旁去指挥,前一刻说水多了糯米粉稀,后一刻又说粉多了太干,急出一头汗。
等到包的时候,他架势做得足足的,特将一张小几子叠在交椅上,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捏元宵。因到底是头一回做,把元宵肚子都包在了外头,旁人做的都是白色,独他团的是一坨乌漆嘛黑,偏这孩子半点不觉得不好,还嫌旁人搓得不够圆,只自己做得最好看。
大白天的,一群人在书房外间做元宵,说是为了吃,其实不过为了玩,不过几个元宵,足花了两三个时辰才煮出来。好容易煮熟了,季清菱特吩咐往里头又加了枸杞、红枣、桂圆、莲子等物,热热闹闹地装了一大碗给张璧。
张璧眉开眼笑,专挑自家做的黑乎乎的元宵来吃,只觉得全天下再没这样好吃的东西,比龙肝凤胆更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