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哟,有志气,佩服佩服!”温朔竖起了大拇指,打趣道:“那你怎么不说说你爸,让他改行做点儿正经营生?”
“我和我妈说了他多少年了,没用,他整个人都迷进去了,唉。”少年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旋即耸耸肩,道:“现在我们也想开了,反正能挣到钱,就随他去吧。”
温朔忽然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候,可不就是因为这样的认知,才渐趋疏远了常年在仙人桥头摆摊的老韩头吗?
于是他愈发喜欢这个小伙子了,道:“你是不是,还觉得他做这一行,挺丢脸的?”
“以前有过,这两年习惯了。”少年再叹口气,道:“而且,以前有人笑话我们家,如今也没人笑话了,我看得出来,他们还都挺羡慕呢。”
“你想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吗?”温朔认真地问道。
“挣钱了呗。”少年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口吻和神情,略有些深沉地说道:“这年头,人们眼里只能看到钱了,笑贫不笑娼,只要你能挣到钱就行。”
温朔被这句话给噎了一下,打趣道:“笑贫不笑娼,你知道娼,是做什么的吗?”
少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本来还觉得你这人挺对眼,所以才在街上陪你聊会儿天儿,没想到,你真把我当小孩子啦?问这么幼稚的话题……真没劲!”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开个玩笑。”温朔赶紧赔礼道歉。
“算了,我回去写作业啦!”少年摆摆手,搬起自行车登上台阶进了院。
温朔一脸讪讪地耸了耸肩,坐到门口一侧的石阶上歇息。
夜幕渐渐拉上。
经济条件还算不错的小镇大街上,安装了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泛着昏黄色的光芒。
街上偶有行人路过,看到坐在门旁石阶上的温朔,都会投来异样的目光,有戏谑,有轻蔑,也有同情和感叹者……大概,都以为他是诚心拜师的吧?
温朔琢磨着,将来巩一卦名气越来越大,会不会有人为了拜师长跪门前不起以显示心诚呢?
这种可能性,很大。
毕竟在金钱利益的诱惑下,人类的贪婪会促生出各种不合理的行为。
院内传来了脚步声。
温朔没有动弹,干脆仰靠在了门柱上,墨镜已然摘取,遮阳帽前沿向下压了压,再加上天色暗,倒是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两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妇女,从里面走出,一个个神情严肃中,又透着兴奋。
显然,他们在巩一卦这里得到了精准的命局卦算,但一定是要面对较为严峻的事态,好在,经过巩一卦大师的点拨,他们可以破劫难得气运。
三人也都看到了坐在门侧台阶上的温朔,却都懒得多看一眼,匆匆上车。
两辆轿车掉头驶离。
温朔点了一支烟,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世人多愚钝。
在巩一卦这种真正的命算大师面前,他们即便是白白花了大钱,也得感激涕零、暗暗庆幸。
道理很简单,因为巩一卦的名气大,谁都知道巩一卦铁口直断,一卦千金——所以,本来没什么大事儿的他们,都想着花钱买个心安理得。
当巩一卦简单几句话就道出他们数十年来的命势格局走向,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时候,再随便道出他们会遇到的劫难,如何去解决等等,不需要巩一卦开口要钱,他们就会主动从兜里往外掏钱,而且掏的少了都觉得自己不够诚意。
这,还没算起卦的利财!
巩一卦每个月只开三卦,而且分做三天,每天一卦……
物以稀为贵啊!
这才是大师!
这全天下谁没听说过“天机不可泄露”的话?人家真正的大师,起卦算命格,那是在泄露天机,是在用自己的阳寿、身体康健,为求卦者破劫的!
想到这里,胖子还挺羡慕巩一卦的——唉,自己随老韩头传承修得的玄法,如果是命算一门,那该多好?
正自思忖时,院门里又传来了脚步声。
温朔微微一笑,阖目做假寐状。
“不知温小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原谅则个……”巩一卦满脸堆笑地走下台阶,特意转身到温朔的面前,拱手弯腰施礼。
温朔睁开眼,赶紧起身伸手虚扶,道:“别,巩大师折煞我了。”
“既然来了,直接进家里喝茶歇息,何必在外面等待?”巩一卦略带些埋怨的神情,道:“怎么如此见外?”
“知道巩大师家中有客人,不便打搅。”
“哎呀呀……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