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棍棒与某个身体碰撞的过程。没人挨得了几下重击,就算是正常力度的击打,普通人也难以忍受。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疼痛比任何口头上的威胁都来得管用。打架熟手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真正动手前,双方都会花费大量时间先打一场口水仗。比比谁的声音更大,看看谁说话更狠。很多时候,真正打起来的过程连半分钟都不用,却得花上好几个钟头做前场,比拼力气和嗓门进行争吵。
壮汉觉得谢浩然一定也会回骂过来。毕竟这是规矩。
站在眼前的那个人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就是自己感觉眩晕。身体好像瞬间失去了平衡,仿佛坠入另外一个世界。壮汉感觉自己的双腿离开地面,似乎身子还在空中转了个圈。这样额经历从未有过,也根本不敢想象这是真的。
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头部撞上了某种硬物,非常的痛。双手不由自主向上,捂住额头上的撞击点。但是这样做没用,巨大的力量控制了身体,控制着自己的后颈,把额头朝着坚硬的东西上一下又一下砸过去。就像用铁榔头砸核桃,区别在于碰撞的位置没有核桃,可能是石头,也可能是砖块。
站在巷子前后两端的另外四个人都愣住了。他们谁也没有看清楚谢浩然的动作,只知道事情在一瞬间起了变化。为首壮汉的实力有多强,他们都很清楚。若是没有足够的威慑力,也不可能成为他们几个的带头人。就是这样一个好勇斗狠,打起架来很疯,在黑道地界上颇有名气的家伙,却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先是抓住肩膀,一脚踢中膝盖,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被对方以敏捷的动作扣住后颈,借助从上空坠落的力量,将壮汉整个人向下压,控制着他的头部,朝着地面上的青色砖块不断狠砸。
沉闷的声音听起来令人震撼,附近地面上溅开一朵朵灿烂的血花。
整个过程其实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壮汉已经奄奄一息,他晕晕乎乎,觉得自己肯定被撞成了脑震荡,就连看东西都模糊不清。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有人能够伸出援手救救自己……麻痹的,你们四个混蛋都是睁眼的瞎子吗?没看到老子正被人打吗?你们都是吃干饭的,站在那里不会动啊?来帮帮我,救救我!
满面冰冷的谢浩然令人畏惧,他看上去就像一条凶猛的饿龙,正在玩弄着已经到手的猎物。这种时候没人敢上来,道理很简单,就像你看到一个凶人正用刀子肢解活人,鲜血淋漓的残忍动作,受害者不断发出惨叫。你在这种时候通常只会做出两种反应:第一是转身逃跑,第二是打电话报警。
“我会不会被他活活打死?”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壮汉就听见耳边传来如同天籁般的低沉问话:“说,谁派你来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可即便是这样,壮汉还是张着牙齿被磕飞,流血不止,唇部明显变得肿胀的嘴,思考了很久。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现在的状态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我需要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小巷南面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住手!都给我住手!尼玛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身穿一套运动装的王昌远气急败坏地跑过来,用力推开挡住前路的两名壮汉,急急忙忙冲到谢浩然面前。他战战兢兢地蹲下,膝盖位置放得很低,几乎是紧贴地面,看着就像是跪了下去。
他声音颤抖,结结巴巴:“谢……谢总……你……你怎么在这儿?”
谢浩然换了一只手,抓住壮汉头顶不多的头发,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揪起,侧向王昌远,让他看清楚,冷冷地问:“王昌远,这是你安排的?他们是你的人?”
王昌远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从喉咙里蹦出来。他按捺着巨大恐惧,语无伦次,慌乱地回答:“不是……是……我认识他们。”
谢浩然的话音听起来就像野兽在磨牙:“到底是?还是不是?”
王昌远急得快要哭起来了。几十岁的人了,他还是头一次在比自己年轻的人面前露出这般狼狈模样:“我不知道要对付的人是你啊!谢总,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是你,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啊!我……我和你是朋友啊!”
谢浩然抬起头,冷厉的目光从几个围站在四周的壮汉身上扫过,最后回落到王昌远身上:“说,是谁要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