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渡泸深入不毛的千古名相,还是曾经盘踞蜀州的公孙氏和后来的唐氏,都不曾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
对于徐北游而言,他不奢望自己能做到前人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就算他一人一剑杀入南疆,杀一个伏尸遍野,杀一个血流成河,那也只是第二个林寒而已,根本于事无补,更何况南疆还有一个巫教,虽然如今的巫教已经大不如从前,但巫教屹立世间时间之长,更甚于道门,历来高人辈出,若是还有第二个祝九阴这样的大高手,加上巫教在南疆经营数千年的地利之便,就算徐北游想要做什么,恐怕也是难如登天。徐北游深信以自己的修为可以从南疆安然脱身,真正的难处在于如何让南疆不参与到这场天下大乱之中,然后使蜀军得以兵发江南,解开大齐朝廷的困局。
徐北游反复思量了几遍,没有什么头绪,哪怕他与孙少堂谈论过个这个问题,仍是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两族血仇绵延千年,想要凭借一人之力扭转,就算是佛祖降世,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神通。
说到底,人心才是这世上最为捉摸不定的东西,任凭神仙佛陀,还是帝王将相,都不能长久把持,更不能逆势而为,这才有了那句人心所向则大势所趋。如果有人能长久抓住人心,这世上就不会王朝更迭,道祖、佛祖、圣人也不用传道于世间。
与孙少堂密谈过后,孙少堂安排徐北游在白帝城都永安宫的一处阁楼中暂住,徐北游推开窗户便可望到城外的浩荡江水,江水清澈,几可见底,不过徐北游没有心思去欣赏眼前的美景,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苦涩笑意,如今的他多少有了些置身其中而无可奈何的感觉,也有些明白当年师祖上官仙尘明明是天下第一人,却到头来还是不能扭转大势的无奈,可他又不能拖延下去,如今西北战事正酣,江南也是山雨欲来,每一天都在死人,他这个小阁老,这个佩平虏大将军印的中军左都督,不能没有任何作为,仅仅是从江北调来的十万中军还不够,还要这支刚刚经历了南疆战事的蜀军,再加上禹匡的江南后军,三方联起手来,将魏王和他的魏国大军赶出江南,赶下东海,让负担了天下钱粮之重的江南多出几分安稳。
更让徐北游忧虑的是,这次在白帝城遇到的刺杀之事,不大,却能说明很多问题,尤为关键的一点是,以慕容萱为首的道门已经察觉到他的动向和意图,所以这次南疆之行注定不会平静,说不定又是一场面对道门的血战。
徐北游当时在襄阳城外单人破阵,引来天雷示警,如果有其他的办法,他何尝愿意亲身涉险大动干戈来挑战头顶上的天道规矩?可是局势已然如此,单凭一个被打残的江南后军,守不住江南,军国大事和修士求长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不是他徐北游成了十八楼的剑仙,就能一剑可挡百万师,萧煜当年不过地仙十二楼的境界,为何他能横扫六合,独尊八荒?上官仙尘和傅尘这两位举世无敌之人为何还是败在了萧煜的手里?
剑宗一直说天下事不过一剑事,这也仅仅是说说而已。
真能一剑平之?
也许有人能做到,但是现在的徐北游还做不到。
很多事情不是徐北游境界超凡入圣就能改变的,此时徐北游站在窗口,极目望着滚滚江水,半是自嘲半是叹息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