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做什么?还嫌我最近不够难受吗?”
润夜靠在床沿,冷“哼”了一声儿,朱红玉是个什么人他真的再清楚不过。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唯利是图的利己者。
没想到此时她还不主动交代问题,反倒是厌烦起他了。
“你是不是还没回过神,我走了啊。”
“站住。”
润夜的声音严厉而冷涩,吓得朱红玉赶紧停住了脚步。
她知道润夜心中郁郁难平,但是……至于吗?
“我又没有让你来找我,你自作多情来城里,第一件事也不是找我而是埋人。何必要跟我生气呢?”
面对朱红玉的不解,润夜早有想到,只是他不想跟朱红玉饶舌。
累了几天,挖了无数个坑、埋了不知多少人。他很累,他只想知道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看来朱红玉并没有这个自觉交代了。
“我来,是求你一个回答的。”
润夜的声音很轻,朱红玉听着心里不好受,心里已经知道润夜要问她什么问题了。
可是这偏偏是她最不愿意回答的。
“我是为了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图虚名而已。”
润夜才不信,他和朱红玉相处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吗?他再清楚不过朱红玉没有这样的心思。
“你说给别人他们信,我不信。”
朱红玉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哎……早就知道不编这样的瞎话了。
“为了结交权贵吧。”
润夜更笑了,这谎话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你最看重的就是这条命,这怕死的心澄明、清晰、透彻。我不信你会这样想。”
二人相顾无言,也不知道是否是形同陌路了。朱红玉坐在润夜身旁,犹豫了很长时间。
“我说了会增添你的烦恼,这与我的初衷违背。”
朱红玉还是不肯说,执意要走。她期许见到润夜,见到之后是无尽的吵闹,这一点她真的很烦。
润夜怒道:“告诉我!”
朱红玉惊了一下,她看着润夜露出些许犹疑,在经过长时间的犹豫之后,她选择了坦白。
没错,润夜有权知道。
“润夜,我和赣州巡按做了一笔交易。只要我能救了云梦镇,他就许我将你移出空籍。若是我死在此处,你还做你的道士,而我的弟妹,由杜岳萧抚养。”
润夜顿住了,看着朱红玉半晌没说出话来。
朱红玉自嘲般笑了一声儿,觉得自己特别讽刺,活成了笑话。
想要守住的秘密,没一个能守住。
“你现在知道了一切,满意了吧?的确我贪生怕死、唯利是图。但如今你是我的人生、你是我的一切。我愿意为你死,愿意到这不见天日的地狱来。”
朱红玉叹了口唾沫,冷静了几分钟,二人又是沉默。
一下子,朱红玉成了倒下的油瓶,被杂碎的瓷罐。肚子里的货,尽数倒了出来。
“在瘟疫期间无事可做,我读了很多书,都是你们的经书。我知道了和光同尘一词,套用在我的身上,我就是一粒沙尘。我想着若我真的死了,那就像沙尘一般从你的身边飘走,离开你的世界后,你就可以愉快的重归你的生活。”
说完这些,朱红玉陷入了沉默。焦虑和繁忙能够抵消恐惧,但自责一直埋在她的心里,久久不能释怀。
朱红玉深知是自己影响了润夜原有的人生轨迹,若是能够功成名就和巡按做完交易也就罢了。但若是她死了呢?润夜怎么办?
故而这件事她一直没有告诉润夜,只是暗示他打点自己的身后事,也做好了最好的准备。
这样卑微的守护这份情感,临走之前也没有告诉润夜。
“原来如此。”
润夜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朱红玉说的不错,知道了事实真相的他恍然大悟,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释然,反而是陷入了更多烦恼。
他看着朱红玉因为劳苦而无精打采的容貌,心里更难受了。
“既然我都来了,你也不能赶走我吧。”
朱红玉简直想哭了,润夜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算,竟然还要留下来陪她涉险。
这个世界都要跟她对着干吗?
“不行,你既然已经醒过来了,那么就迅速回家去。若你有良心住在我家里。若是你没良心继续在桃花村救人,那我也也没办法。”
润夜岂会理会朱红玉的说辞,他来到城中为小情也为苍生。
“这里的大夫只有你一个,所以我会奏请这里的负责人,你想他是留我还是赶我?”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姜宰宇肯定恨不得给他磕长头,求他留下来啊!
颇为无奈的朱红玉转身走出了军帐。
润夜被放出来且找到她,这是最坏的结果,之前她没有想到。
也许这就是“死生有命”的内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