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
正遇薄暮时分。
傅长宵骑马路过一个茶摊。
山野偏隅,这处茶摊却是出人意料的烟火旺盛,傅长宵搭眼一瞧,七八个蒸笼在灶上冒着蒸汽,摊子里却只有一个伙计和一个饮茶的少年。
就在此时。
那少年突然开口道:
“道长,天色已晚,山路多艰,不如进来歇息一宿。”
傅长宵循声看去,那少年全身黑装,黑衣、黑裤、黑冠、黑鞋,就连手中的二胡也是通体漆黑,幸亏他长得甚为俊美,否则乍然一看,准把他当成贼。
傅长宵在他身上扫量良久,才不冷不热道:“不劳费心,贫道闲云野鹤,就喜欢夜宿山水,伴月而眠。”
说完,拔马欲走。
茶摊伙计这时冒出来,招呼挽留:“道爷,我们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您就算不住宿,也可以先留下喝杯茶,吃几个包子再走嘛。”
傅长宵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沉声道:“既然你们这儿人烟罕至,你又为何要蒸这许多包子?”
伙计还未答话,傅长宵忽又道:“你不必说了。”
那黑衣少年点头道:“不错,人都已来了,还问什么。”
傅长宵步入修行后,耳力之敏,目力之强,可说臻至化境。他实未想到这少年的耳目居然也和他同样灵敏。
这少年似乎不觉得自己的本事有什么特别,神色极为平静,傅长宵向他赞许地一笑,然后就朗声道:“各位既已到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道旁的林木,忽然簌簌地落下叶来。
一人大笑着道:“都说青阳道长武艺高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笑声中,一个厚唇龅牙,面似靴皮,目光如睥睨鹰的高壮老人,已大步自道侧的林中走了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个老头,这人又瘦又矮,脸颊不见四两肉,像是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傅长宵一眼便已瞥见,这人走出来之后,地上竟全无脚印,虽然这地面并不泥泞,但也绝不夯实。
这人走路居然可以做到不着痕迹,虽说多少占了些身材的便宜,但轻功之高,也够惊人的了。
傅长宵不动声色地问道:“请恕贫道眼拙,不识得二位。”
那矮小老人阴沉地一笑,道:“不识得我们不要紧,只要你认识易无殇就行。”
说着,便从身背后掏出弓箭,对准了傅长宵。
傅长宵这才发现,这老头竟有条腿是跛的,他实在想不到一个轻功如此高明的人,会是个跛脚。
他不知这老头就因为自小摔断了一条腿,是以苦练轻功,立誓要以超凡的轻功,弥补这个缺陷,做一个冠绝天下的弓箭手。
傅长宵佩服之余,神色却无甚变化,他利落地翻身下了马,继续道:“你们是来跟我打听易无殇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藏头露尾,有多少人要问,一并出来便是。”
那高壮老人冷冷道:“也好,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久仰道长大名,早就想向阁下讨教讨教。”
他说着话,树林里已走出五个人来,此刻虽然是白天,但傅长宵见了这五人,还是不觉倒抽了口凉气。
这五个人身穿青衣,黑纱罩顶,只露出一对发红的死鱼眼,而他们的肩膀上,都扛着一口大缸,缸身上都贴张红纸,纸上鬼森鬼气地写着个“禁”字。
他们打扮怪异暂且不论,那五口大缸冒着冲天煞气,叫人见了,心胆俱寒。
更奇怪的是,那大缸里面隐隐作响,一会嘻嘻哈哈,一会哭哭啼啼,声音尖细狂躁,又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
那黑衣少年一见这五人,脸色顿时铁青,他冷声道:“你们是'夺龙殿'的人!”
夺龙殿?好熟悉的名字!
傅长宵仔细一想,这不是易无殇提到过的,当今皇帝的亲弟,定海侯薛云辟所创立的夺权组织吗?
五个青衣怪人同时“咯咯”大笑,随后异口同声道:“夺龙平天下,妙道定死生,既然知道我等来历,不如即刻束手就擒,告诉我们易无殇的下落,免得一番刀光血影,平白丢了性命。”
傅长宵:“……”这逼装的,我醉了,你们随意。
他静静看着他们,动也没动。
但是那跛脚老头却是忽的飞起,半空中架起两枝羽箭,嗖的射出,就在第一枝箭快要刺中傅长宵额头之际,第二枝箭又嗖地一声射向他的胸口,两枝羽箭竟然在半空只相隔半指之距,齐飞而来。
黑衣少年固然知道傅长宵早有防备,此时看了也暗暗心惊:“果然有两下子。”
危急关头,傅长宵长剑一扫。
“咔嚓”一声,两支箭矢应声而断。
不等跛脚老头惊疑,他已踏步而起,飞至半空,也就是个喘息的功夫,老头的手腕就被他伸手一擒,反手一拧。待他落地,老头手里的弓箭已落到了傅长宵的手里。
跛脚老头情急之下,不由脱口而出:“我这把弓乃是玄铁打造的重弓,两臂非有三百斤力气,休想开得!”
话音刚落,只见傅长宵长剑插地,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儿,只一拉就把那铁胎弓拉得弓如满月,口中喝道:“确是好弓!”随即手腕一沉,就听得“啪”的一声,弓弦断为两段。
跛脚老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落败得竟是如此迅速,如此不堪,无论是引以为傲的轻功,还是作为立身之本的弓技,全成了小道士反掌可破的雕虫小技。
“很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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